她在夷潜怀里仰起头望着他,氤氲的水汽打湿了倪胭挽起的乌发,潋滟秋眸里亦泅着一抹氤氲。如雪似玉的脸颊上挂着水珠儿,水珠儿轻轻滑落, 沿着她的玉颈和锁骨, 融于沟壑间, 隐于药汤里。
夷潜别开眼。
轻颤的水面上映出两个人紧密相贴的身影。
夷潜岔开话题:“进了宫, 不要因为一时冲动给你爹娘报仇, 而害了自己性命。”
倪胭娇娇地轻笑了一声, 低语轻喃:“主上已经说过了。”
夷潜便不再言。
室内的博山炉里飘出淡淡的熏香。夷潜一日不可离了药, 药味过浓, 他便在室内点一些熏香。只是那些熏香仍不能散去药的苦。
倪胭瞟了一眼,檀口轻轻吹了口气,博山炉上飘出的袅袅香雾,不动声色地换了个方向。
“如果连主上都惑不了, 阿滟入了宫也不过是送死罢了。”夷潜锁骨下有一处旧伤留下的疤痕,倪胭凑过去轻轻地啃舔。
夷潜略一犹豫,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头顶, 任她胡作非为。
倪胭用夷潜教的手段,也用不仅是他教的手段来勾出他的情。欲。
博山炉里飘出来的香更浓了。
当倪胭跨坐在夷潜腿上时, 夷潜的眼眸瞬间恢复了清明,握住了倪胭的细腰。倪胭妩媚地笑起来,她捧起夷潜的脸,俯下身落下细密的吻。
“我就碰碰, 不让它进来……”
倪胭的声音低低盘旋在夷潜的耳畔,像是一种蛊惑。整个室内温度在升高,熟悉的药味儿中掺着丝丝缕缕的异香。
当鲜血融于水中,夷潜迷乱的眼中瞬间一寒,他猛地将身上的倪胭推开。
倪胭从他的腿上跌落下去,后背靠在浴桶上,激起浴桶中已经凉了的水。
倪胭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博山炉,微微蹙眉。
夷潜的定力比她想的还要强。
虽然倪胭掌心里夷潜的星图中早已亮了两颗星,可是这七颗星前三颗星为基础星,到了五颗星才算是爱情。也就是说,前三颗星不过是个印象分。即使是对身边印象不错的朋友之情亦可亮起。而原主和夷潜是这样旖旎亲密的关系,他居然只亮着两颗星,连第三颗星都没亮起,可见其冷情。
“主上生气了?”
夷潜脸色有些难看,他疲惫地合上眼,冷漠地开口:“出去。”
倪胭安静地看了他一眼,扶着浴桶起身。她拿起架子上的衣袍裹在身上,刚要往外走,夷潜又喊住她。
“阿滟,为师没生你的气,只是气自己罢了。”
倪胭脚步微顿,继续提步往外走。
·
接下来两日倪胭很少见到夷潜,夷潜似乎在忙。而到了第三日,原本倪胭该出谷的那一日,夷潜却通过身边的侍女送下消息——计划取消。
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但是通过这几日的了解,倪胭也知道夷潜筹备了很久。
——“无意间”流落到皇帝手中的女子背景图画,“千方百计”找出来的正面小像,还有被皇帝“顺藤摸瓜”找到的假身份。甚至还有宫中、朝中的眼线。
换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夷潜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他坐在窗前低头一直在写信。在他窗前是一片竹林。倪胭提着裙子,穿过竹林,立在窗外,她弯下腰,胳膊肘搭在窗台,托腮望着夷潜,说:“主上应该相信阿滟的实力,即使不是处子之身,也能勾了狗皇帝的魂儿。”
夷潜没抬头,继续写信。
倪胭探手穿过窗户给他研磨,一边研磨一边说:“主上,你不要生气了。主上秀色可餐,阿滟一时没忍住……”
夷潜这才抬眼看她,倪胭挑起眼尾对他笑,大大方方地迎上他的审视。
“我看你就是想给我出难题!”
“咚咚咚——”有人叩门。
夷潜说了一声“进”,木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子走进房中。中年男子张望了一眼,见夷潜坐在窗前,又多看了倪胭一眼。
男子瞧上去四十多年,着实有些丑。而且小斗眼转来转去,给人一种色眯眯的印象。
夷潜凉凉的目光扫过倪胭,直接将窗户关上。
接下来的几日,夷潜几乎没有出过房间,那个中年男子倒是每日都会去见夷潜,他一早来,暮色四合才会离去。
倪胭从谷中其他人口中打探出那个中年男子姓秦,潜光谷里的尊称他一声秦神医。
“阿滟姐姐,我怎么觉得秦神医看你的眼神色眯眯的。”杏儿和倪胭一起坐在秋千上,往嘴里塞着果子。
“有吗?”倪胭随口问。
她见过太多男人色眯眯的眼神,早就不当回事。
“嗯!”杏儿认真点头,“那老东西色胆包天,可以前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打量你呀。咦?阿滟姐姐,是不是你惹了主上生气让老东西知道了呀?”
倪胭眯起眼睛望着远处弯腰立在夷潜门前叩门的秦神医。看来以前的原主身份还挺高,别人会顾虑着。不过这种顾虑,想来是看在原主在夷潜面前受宠的份上。
“阿滟姐姐?”杏儿塞了倪胭一手小果子,“阿滟姐姐,我可真羡慕你。”
倪胭吃了一口果子,漫不经心地问:“羡慕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