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接触,坐在台下的沈行风已经黑了脸。坐在一侧的人想跟他打招呼,一看见他的脸色立马十分有眼色的转过了头。
贺靳沉稳转过身,站在倪胭身侧与她合影,他目光扫过台下的沈行风,很快收回视线。合影结束,贺靳离开颁奖台朝着舞台一侧的阴影处走去,他站在阴影里,回过头来看向倪胭,正好对上倪胭的目光。
倪胭狭长的凤眼弯起来,眼尾勾出一抹惑人的风情。
这个样子的她,贺靳曾见过。也曾得到过。然而此时主持人称呼她“沈太太”。
她是他初次相逢便爱上的女人,然而她不过逢场作戏。一夜风流之后,她转身就走,从此以一种张扬肆意的方式活成了她想要的样子,站在了她想得到的位置。
贺靳就是喜欢她目标明确不择手段的嚣张模样。他曾是志在必得的人,随着年纪的增长心态变得越来越随和。然而此时望着舞台中的倪胭,他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身无分文用性命豪赌的他。
把她想回来——这个想法突然一下子跳进贺靳脑中。
“……大家都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转变了风格,我们可以看见你今天是又穿起了汉服,还是当初在网站做古风视频的样子。现在的你经常在两种风格里切换,可是你刚刚转型的时候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是什么促使你做了这样的转变呢?”
这样问题是很多人好奇的问题,然而倪胭从未正面回应过。没想到在今日的颁奖典礼上,主持人问了出来。不管是台下的观众,还是看直播的观众都很关心倪胭的回答。
倪胭莞尔,她将手搭在话筒上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即使是这样细小的动作也透露出一种别人模仿不来的优雅。
倪胭尚未开口,目光先是落在台下的沈行风身上。灯光和镜头纷纷随着她的目光落在沈行风的身上,镜头里出现沈行风棱角分明的侧脸。
“人设是什么?”倪胭眸光流转间华彩照人,“生而为人,何必给自己戴上铐链。没有人会永不改变,也没有人只有一面。人生苦短,不必要为了别人的喜欢而戴上面具。真实肆意才不枉人间走一遭。”
沈行风的眼睛里仿佛卧了一捧星辰。镜头里他望着倪胭的眼睛好像在发光。
角落里,沈行云长吁短叹:“她这么好看的吗?哎,她要不是我二嫂多好……”
沈行山不赞同地瞥了他一眼,教育:“老大不了,别整天口无遮拦。苗婉琪的亏还没吃够。”
沈行云本来想顶嘴,沈行山一提到苗婉琪,他顿时萎了,也不再和大哥顶嘴,转过头遗憾地望着台上的倪胭。
沈行山重新将目光望向灯光闪耀处的倪胭。而她跟他借烟的那一幕,成了他永远忘不了的画面。
闻如生用镜头捕捉到了倪胭和沈行风台上台下间遥遥相望的画面。闻如生一时间想到了“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天生一对”等等……这样的词语。
他手中的相机逐渐放了下来。大概是这里人太多了吧?他觉得有点胸闷,从一侧的小门走了出去。这样的日子哪里都是灯光,哪里都是喧嚣,他有些心烦,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推开消防通道的门。
“……事情都办好了吗?”
“苗小姐你放心,我们把一切都办妥了。”
“那就好。”苗婉琪冷笑,“怀孕?哼,就像她这种贱女人也应该尝试一下小产的滋味!”
闻如生皱眉。
他知道苗婉琪是个小明星,也知道娱乐圈里很乱,这些小明星们能使出的手腕堪比宫斗。他不愿意多管闲事,只在听见这么两句之后转身离开。
倪胭走下颁奖台,回到沈行风身边的座位坐下。
“累不累?累了我们先撤。”沈行风凑到倪胭耳边说。
倪胭笑着说:“是你烦了这样的场面吧?”
沈行风笑着刚要说话,忽然皱眉,脸色也在一瞬间苍白下去。倪胭立刻注意到了他神色的变化,急忙问:“怎么了?是不是他又出现了?”
沈行风低着头,薄唇紧抿,没有开口回答倪胭。倪胭知道他定然是在与他体内的那道亡魂抗衡,她侧过身假意拥抱沈行风替他挡住镜头。
片刻之后,沈行风松了口气。
“我们先走吧。”倪胭扶着沈行风站起来。她挽着沈行风的胳膊,两个人亲昵地依偎在一起,实则搀扶着沈行风。
两个人到底都是演员,即使沈行风险些不能自控,两个人离开时的样子还是面带微笑从容耀目。
走到外面,付兰西急忙迎上来,问:“怎么了?”
“行风不太舒服。”
付兰西立刻了然。他把墨镜递给沈行风,警惕地护在他身边,担心外面还有记者拍到沈行风神志不清的样子。
“还好吗?”倪胭贴着沈行风的耳朵问。
沈行风揉了下额角,才将墨镜戴上:“比刚才好多了。”
从他的声音里可以听出来他的状态的确比之前好很多。
付兰西拉开车门,倪胭和沈行风上了车。车子开了五分钟,付兰西眯着眼睛从后视镜打量后方,说:“有人跟踪。刚刚我以为是狗仔,但是好像不太对。”
付兰西话音刚落,前方也出现了一辆黑色汽车挡在了路前。倪胭一眼就看出来那辆车是贺靳的车。
一个男人走过来敲了敲车窗,沈行风将车窗摇下来,冷声询问:“贺总什么意思?”
“贺总约两位到金际娱乐城小聚。”男人恭敬地说。
考虑到沈行风现在的身体状况,倪胭直接拒绝:“不去。”
“去。”沈行风却说。
倪胭诧异地看向沈行风,隐约猜到了他是看见贺靳给她颁奖的场景有些心里不舒服?倪胭跟着他一起下了车,上了贺靳给他们安排的车。
金际娱乐城今天居然没有营业,几层楼都空空荡荡的,只有贺靳一个人坐在五楼大厅中的赌台前玩着骰子。贺靳挥了挥手,保镖和几个服务生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三个人。
“贺总有什么事?”沈行风问。
贺靳没抬头,三颗骰子在他的掌中转来转去。他不紧不慢地说:“宴兮曾经和我有过一场赌局,她把自己输给了我。我的小赌注跑出去玩了这么久,我得把她收回来。”
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才抬起头看向倪胭。
沈行风扯起嘴角勾勒出一道不咸不淡的笑容,道:“我太太是比较喜欢玩,贺总想要什么赔偿,我替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