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连长说:“好多了,命算是抢回来了,是周院长亲自给我做的手术。又是周院长的学生亲自给我护理,我恢复得挺好。”
正说着,门外进来一个医生,年龄很小,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但是那双眼睛却是水灵灵的,能够想象得出来,这应该是一个美人。穿着不是护士服,但是手里却端着换药的铁盘子,做着护理的工作。
“陈连长,该换药了。”小医生放下了铁盘子。
陈连长说:“好的,苏医生。”
苏医生已经将药包取出,准备好了纱布等物。
陈连长伤得很重,不只是手臂,还有胸口和腹部,都有子弹伤。
苏医生在换药的时候,显得很温柔,就怕弄疼了他,以至于让他伤上加伤,疼上加疼。
童刚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小医生的动作很轻柔,也很熟练,还有她的表情,都是显得那么的温柔。
他看惯了战士们那糙汉的样子,倒很少看到女子像她那么的温柔。工作的那种认真程度,很吸引人,也很美。
苏医生正在包扎,看到一道目光望向自己,她手上一顿,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年轻的军人,军装上四个口袋,显示着这是一个军官。虽然脸被晒得很黑,但是显然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年轻人,不会超过三十岁。
她只是这么一顿,接着又开始了她的包扎工作。
这次的护理工作,是周院长亲自交给她的,让她全程跟进,不能假以他人之手,所以哪怕这个工作像是护士,她都要全程自己来做。
这是对工作的一种负责,也是对老师的一个交待。
当包扎完之后,她拿起那些医疗垃圾,就走了。
童刚对这个苏医生的关注,一开始也没有太多,只知道这个小医生叫苏晓,还没满十七岁,刚当兵不够,现在是周院长的关门弟子。
后来有好几次,他过来看望陈连长和其他几个伤员时,总能看到这个小苏医生。
多次碰面后,两个人也只是点头之交,童刚对她的印象中也只是这个小苏医生长得很漂亮,工作很负责,其他就没有了。
这一在,他又去了021医院看望陈连长。这个时候的陈连长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他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小苏医生,不禁好奇起来,这个小苏医生工作最负责,怎么会没看到她,而是换了另一个护士?
“小苏医生家里出了点事,最近心情抑郁,周院长放了她几天假。”陈连长解释。
“出事了?”童刚挑了挑眉。
他心里一怔,也因为这个消息而更加关注。
“嗯,听说是家里出了很大的事,但出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她的父亲生病了。”
童刚沉默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从病房出来,他都一直在想这个事情。
出了住院部,他正打算回自己停在院里的车子,突然就听到了一个哭声。哭声很轻,隐隐约约的,但是因为是大晚上,周围没有嘈杂的声音,所以这个哭声还是被他听到了。
他望了过去,在一个林荫下的角落里,看到一个女孩,缩在墙角,正埋头哭着。
路边的灯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带起一圈的灯晕,还有那一声声的哭声,让他停住了脚步。
那个身影有些熟悉,那个声音也有些耳熟,虽然她一直都将脑袋埋在膝盖上,看不清样貌,但是他就觉得这人是小苏医生。
“小苏医生?”他喊了一声。
苏晓惊讶地抬头,脸上还挂着一滴泪水,那哭着的小模样,让他的心里一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心疼得很。
苏晓急忙就把脸上的泪水擦净:“童营长,你怎么在这?”
“我的车子停在那里。”他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车子,“你怎么了?”
苏晓却一个劲地摇头,但是脸上的泪水还挂着,擦干净又出来。那哭着的小模样,反倒让童刚的心里阵阵心疼。
“告诉我吧,或许我能帮上你。帮不上,也当多一个倾听者。”
苏晓却还是摇头,一个劲地说:“你帮不了的,谁也帮不了。”
“不管能不能帮上忙,你跟我说说,也权当发泄。”
苏晓看着他,他脸上的真诚,深深地安慰了她,她哭着说:“是我爸爸,早年被造反派打伤,伤入肺腑,老师说已经回头乏术。”
童刚沉默,这件事情确实不好办。周院长是国内的权威专家,他说已经没有救了,肯定是救不了了。但是看到她眼中带着泪,他说:“你先别哭,我帮你想想办法。”
……
童刚是真的去想办法了。在想办法之前,他也去了解了苏晓的情况,还是她的父亲。当他知道她的父亲名叫苏枰,是一个老党员老兵的时候,他惊呆了。
因为他也有一个未婚妻,她的父亲就叫苏枰。只不过,他的未婚妻叫苏兰,而不叫苏晓。
自此,他去调查了苏晓,果然她就是自己的未婚妻苏兰,当年为了逃避造反派的迫害,由他父亲童政委帮忙,紧急送进了部队。而苏父也是在那个时候被□□被打伤的,之后伤势复发,痛入心肺。
他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未婚妻,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而自己的父亲知道,却偏偏没有告诉他。
他很想跑到医院去,告诉她自己会永远站在她的身边。但是,他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帮她把苏父的伤治好,这才是大事情。
他联系了很多的医生,有中医也有西医,但是最后的结论都是,没救了。
当苏父死在那年的冬天的时候,童刚突然想起了那个爱哭泣的小苏医生,觉得很头疼。
他赶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在021医院找到苏晓,一打听才知道,她请假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