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呢?”钟意恍若未见,继续道:“朝野称赞,惯以仁善著称的太子,便这样心安理得的构陷自己的兄弟,叫他替自己背负那样难堪的罪过吗?”
“泾阳候世子无礼……”皇后勉强睁开眼,凄然一笑,隐有哀色:“太子一时激愤,所以才……”
“可是,”钟意倏然抬声,道:“这并不是将一切罪责推给别人的理由!”
“我知道,太子也很愧疚,”皇后眼泪涟涟不绝,悔痛道:“所以这些年,无论秦王如何相逼,太子都只会忍让……陛下为此事深以为恨,屡有申斥,太子的日子也很难过……”
“这不是他应该承受的吗,为什么会觉得日子难过?”
“再则,难道太子没有从中谋取声誉吗?”
钟意眼眶发热,有什么东西忍不住想往外淌,只是她拼命克制住了:“娘娘惯来敏达,不会看不出来——秦王如日中天,太子不过勉力支持,早露颓态,可即便如此,仍有人愿意站在他身边,为他赴汤蹈火,走向一条终点极可能是覆灭的死路,娘娘以为是他们傻,没有脑子,看不清局势吗?”
皇后垂泪不语。
“因为太子仁善,孝顺父亲,友爱兄弟,秦王虽屡次越轨,他却从无恶言!”
钟意胸腔里有一股火在烧,烧得她心头灼痛:“隐太子死后,党羽遭受清洗,多少心腹之臣家破人亡,前车之鉴便在眼前,仍有人肯弃秦王而保太子,死生一掷,这是何等忠肝义胆之士,太子扪心自问,可配令其效忠,奉为主君吗?!”
“太子已经在尽力弥补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过要同秦王相争,”皇后眼泪绵延落下,沾湿了她面上脂粉,留下两道浅浅沟壑,也打破了她惯来贤淑温婉的含笑面孔:“从小到大,他都很关爱弟弟,每每得了什么好东西,也会先让给弟弟……”
“这么多年,他心里的煎熬与痛苦,又有谁知道?”
钟意“哈”了一声,复又笑了,目光之中隐有几分讥诮。
她道:“娘娘,太子与秦王都是你的骨肉,为什么你只心疼太子,怜他日子难过,心中煎熬,却不肯为秦王想想?遭受无妄之灾,被迫背负上那样的污名,朝臣弹劾的奏疏堆满了太极殿,最终被赶出长安,难道他便很好过吗?”
“我知道,那孩子嘴上不说,心里是怨我的,”皇后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可我也没办法……”
“怎么会没有办法?”钟意笑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么简单的处置方法,娘娘从来没有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