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陟进来,环视室内一圈,没有见到长生,他问,“孩子呢?”
“我怕他不懂事又触怒你,先让他去面壁思过。”明姝说着冲慕容陟笑了笑。
慕容陟坐在她面前,“我今日那一巴掌,是为了教导他。他一个孩子,甚么都不懂,觉得甚么好,做爷娘的应该在一旁教导,不是么?”
明姝听着,笑了笑,“我知道了。”
慕容陟在长生的事上,说一不二,她觉得对长生严格,也是为了长生好,可是今天一巴掌把她给拍醒了。
慕容陟看她浅浅的笑,知道她怒火尚消去,也不打算强行把长生带出来。
随意说了两句话之后就走。不多时,于氏过来,说是听说孙儿今天不小心摔了,要把孩子带过去看看。
于氏说话不客气,直接叫人把长生带了去。
然后长生就没回来了。
十有八、九是慕容陟见她不肯把儿子叫出来,特意让刘氏出面。
明姝罕见的沉下了脸,银杏都得提心吊胆的。
刘氏有心教训明姝,直接叫人过来和她说,她年纪大了,想要孙子陪着她,就不继续跟着明姝这个生母了。
入夜之后,屋内格外的冷清。银杏见明姝在抄书,让人多点几盏灯。
明姝抄完一段,把抄写好的裁剪下来,放在一边。
“待会你去找人给长生送过去。”明姝道。
银杏哎了一声,“娘子,你吃点东西吧?”
明姝这几天,几乎只抄书去了,饭食也没有好好吃。短短几天就尖了下巴。
“嗯。”明姝点头。
银杏欣喜不已,她把明姝面前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然后叫人把准备好的膳食端上来。
膳食都很丰盛,甚至还有新鲜的菜蔬。这东西在这个天气里很难得,就算是刘氏也不见得能吃上几口。
明姝吃了一点,就没了什么胃口。让人端下去。
“娘子,你就多吃两口。”银杏是俯身下来,“老夫人敢把小郎君接走,不就是因为府君现在不在这里么。等府君回来了,老夫人还不是消停了?”
明姝摇摇头,“我是真吃不下去。”
银杏这才把叫人把东西抬下去。
明姝看到银杏的忧心忡忡,“我只是胃口不好,又不是打算连着这几个月都不吃。你不要太担心了。”
“五娘子都瘦了一圈了,奴婢不担心不行。”银杏说着又看了明姝好会,“等到府君回来,看到五娘子瘦成这样,肯定要责怪奴婢。”
说得可怜巴巴的,就差马上给她苦出来了。明姝勉强吃了一碗粟米粥。
银杏的苦瓜脸,这才笑了出来。
“其实小郎君在老夫人那儿也没甚么。”银杏劝人已经有一把刷子,“老夫人对咱们不好。但是小郎君到底是老夫人唯一的孙儿,能把孙儿怎么样呢。”
明姝当然知道,况且刘氏那儿,也有慕容叡的人盯着,一旦有风吹草动,她马上就会知道。
据那边的人报来的消息,刘氏对长生的确不错,只是在他看来,孩子在刘氏那儿,始终不如在自己这里好。
她幽幽叹了口气,“还是你想的通些。”
“长生不在我身边,哪怕知道在阿家那里过得不错,还是心里担忧。”
“那当然了,毕竟是娘子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不在眼前呆着,做阿娘的就会担心。”银杏说的言之凿凿的,“不过五娘子也不用太担心。若是有事,奴婢一定会马上过来禀告。”
银杏好不容易劝说得明姝终于心情舒畅,天色已经不早,银杏伺候明姝睡下。
她看明姝终于睡熟之后,悄悄出来。外面的天冷的叫人恨不得把脖子都往衣领里头塞。
府君出去还没有多久,府里的这两个就迫不及待的把人带走。也就是看府君不在,所以才这么猖狂。等人回来了,倒要看看怎么收场。
慕容叡带兵在外,军情很重要,不可泄露。前两个月,明姝都不知道慕容叡到哪里了,到了第三个月,终于有家书送了过来。
慕容叡是刺史,他的家书不必托付商人之类的带回来,有专门的人。家书是两封,一封给刘氏,一封是私下偷偷给明姝的。
刘氏那封其实就是例行公事一样,问候母亲身体报平安。明姝的那封就要多出许多情意绵绵的话来。慕容叡情话大胆直接,看的明姝面红耳赤,又丢不开那张薄薄的黄麻纸。
见不着面,所有关于他的东西都显得十足珍贵,尤其是一封家书,要在路上颠簸一两个月才能到她手上。哪怕已经看了不下十数次,还是舍不得放开手。
“大郎君来了。”银杏突然说了一声,明姝马上把手里的那张纸收到袖子里。
慕容陟和明姝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来往了,两人和真正的表面夫妻一样,只维持着表面上的客气。
“你刚刚在看甚么?”慕容陟问。
银杏得消息得的快,明姝一早就把东西给收好了。听慕容陟这么问,只觉得有些好笑。
“坐在这儿发呆,能看甚么?”明姝说着要人给他送煮好的酪浆,“听说小叔送来家书了?”
酪浆的瓷壶拿了上来,明姝提起来,亲自给他倒了一杯。
酪浆一直温在热水里,倒出来,一股热气铺面而来。酪浆用牛羊奶发酵而成,里头又添了不少的蜂蜜调味。
闻着酸酸甜甜,叫人食指大动,可是再味道好闻,还是掩盖不住牛羊奶的一股腥膻味。这气味是从牛羊身上带来的,完全去除不可能,庖厨里只能尽量把这股膻味给去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