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冷冷瞥了一眼她手里漆黑的汤药,伸手直接把明姝手上的药碗给打翻在地。
药碗落地,里头的药汁泼了一地,她的裙子也被沾上了不少污渍。
明姝飞快的看了刘氏一眼。刘氏这还是头一次对她发脾气,她小心问道,“是不是……儿做错了甚么,还请阿家教诲。”
“教诲你,我哪里敢。到时候二郎又要到我这儿和我吵。”刘氏皮笑肉不笑,嘴角泛着一股冷冷的嘲讽。
明姝心下一横,“阿家,长生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
“怎么,我看看自己的孙儿不行?”刘氏反问。
明姝说当然不是,“只是孩子离开爷娘时间有点长,怕他哭闹,打搅阿家休息。”
“他可比你要省心的多。”刘氏冷冷道,“你和二郎到了现在都还没断吧?”
明姝面色一僵。
哪怕刘氏要她和慕容叡断了,可是男女之间的事哪里能这么简单干脆的说断就断?何况有了孩子之后,羁绊就会更深。
她不说话,刘氏就当她默认了。
刘氏冷笑着看她,“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以为你性情温婉,和别人不一样。谁知道你竟然比其他人还要厉害的多。”
“长生有你这么一个毫无廉耻的阿娘,简直是他的耻辱。”刘氏说道,“孩子跟着爷娘,学的都是爷娘,大郎是男人,不可能日日夜夜看孩子。长生跟着你,到时候别教坏了他。”
说着刘氏瞅见明姝颦眉,心下痛快,“现在长生就在我这儿住着,甚么时候二郎和姿娥把事给办了,你甚么时候老实了,我就让长生回去。”说着她得意一笑,“你可要快点学乖,孩子的记性也就那点,过了那么几个月,恐怕孩子就会连你长甚么样都不记得了。”
明姝咬紧牙关,她低着头死死不吭一声。
主母们都一样,她知道刘氏这会等着她苦寒求饶,然后欣赏够她的可怜姿态之后,再拒绝她,把她推入绝望的深渊。
刘氏坐在那儿等明姝痛哭流涕指天赌咒。孩子都是女人的心头肉,不怕她不就范。出乎意外,明姝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指天发誓。她平静的几乎让人心慌。
刘氏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明姝咬着牙关,站在那儿,过了好会,她屈了屈膝,“儿知道了。”
她说话很轻,是骨子里带出来的温柔,她在刘氏近乎惊愕的目光中退下。
刘氏叫住她,“要是让我知道你和二郎又有甚么勾勾搭搭的,除非我死,要不然你就别想长生能回去!”
明姝不卑不亢,只是稍稍一礼,而后迅速退出去。
刘氏盯着明姝远去的背影,气的又躺了回去,要不容易好上那么一点的心情,此刻已经被搅的一塌糊涂,甚至比之前还要恶劣。
真是被两个儿子给宠坏了!
刘氏在心里恶狠狠的想。两个儿子对她都没有如此好,竟然兄弟两个力往一处使,全在一个女人身上了。
刘氏心中怒火炽热,吩咐于氏,“把长生看严实了,不准她私下偷偷看孩子!”
于氏唯唯诺诺应下。
“我就不信,她能丢了孩子不管!”刘氏发狠。
明姝走回去,身形突然露出点踉跄的影子。身后的银杏架住她的身子,免得她脚下不稳摔在地上。
银杏和几个侍女一块把明姝给抬到屋子里,明姝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神却坚毅。
“五娘子,五娘子你没事吧?”银杏被吓得够呛,也顾不上尊卑,伸手在明姝脸上轻轻拍了两下。
明姝摇头,她没哭没闹,坐在那儿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可越是这样,银杏就越是担心。
“小郎君,五娘子别担心。”银杏低低在她耳边道,“夫人虽然把小郎君接过去了,但是二郎君还在。现在当家的二郎君,到时候不愁没有办法把小郎君给要回来。”
明姝攥住她手,“你不要乱来!”
银杏吓了一跳,失声道,“五娘子?”
“现在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夫人手里有长生,不要乱来。”她握住银杏的手,“待会你去拿钱找夫人那边的人,打听一下前段日子夫人和谁见过面,又说了甚么话。”
只要在这府内,总有踪迹可循。
银杏嗳的一声应下来,到了傍晚时候。她过来禀报,把刘氏之前和两个儿子说的话不说全部,重要的那几句全讲了。
“原来这样。”明姝知道后,心头的一块石头反而放了下来。银杏小心觑她,“五娘子?”
“要不就真的找找二郎君吧。”
明姝低头,两根手指狠狠纠在一块。
慕容叡在房内自己一个人躺了一夜。傍晚的时候,他令人去请明姝过来。
当初在代郡的时候,他行事就毫无忌惮,如今现在自己当家做主,自然更加。他等了一宿,也没见到她人。
习惯了身边有人,再一人独寝,便很不习惯。慕容叡辗转反侧,过了好会才勉强睡着。如此几次之后,慕容叡的耐心彻底告罄。
并州刺史府和当初在平城没有任何不同,只是并州刺史府比平城更大些。
夜里,他让所有人退下,而后干起来他已经有段时间已经没有的事:爬墙。
慕容叡绕过几条长廊,翻过明姝院子的那道墙。熟门熟路的推开窗户,翻窗而入。
他一进去,女子的尖叫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