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的这个想法瞬间如同雪地滚球似得,越滚越大。他的手掌毫不迟疑的伸出去,在碰到她背上衣料的前刻,两人前爆出一声叱喝,“阿六敦!”
这叱喝如同平地惊雷,把慕容陟给炸醒,他猛地收回手。
刘氏在几个侍女的簇拥下,站在不远处。她脸色他难看至极,明姝不明所以,她以为自己什么地方触怒刘氏了,刚要后退一步,便被刘氏喝止,“你别动!”
刘氏丢下两边的侍女,快步走过来,她上下打量明姝,见到没有任何不妥,才道,“你先回去休息。”
明姝屈了屈膝盖,就要离去。刘氏叫几个侍女跟着她,免得路上出意外。
刘氏见到明姝走了,才回头狠狠瞪儿子。那眼风如刀,剐的人生疼,“你刚才是要干甚么!”
刘氏回去之后,怕明姝办事不妥,自己亲自过来看看,就看到儿子伸手想要推人的那一幕,若不是她来的及时,恐怕明姝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在不在。
慕容陟被刘氏的目光盯得不由得看向一边。刘氏气急了,几个巴掌打在他脸上,“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你害了她,你自己又有甚么好处!”
巴掌打在脸上,慕容陟浑身颤抖,他咬着牙,“儿宁愿自己疯了!她肚子里的又不是我的儿子,是二郎的野种。我……”
不等他说完,刘氏一巴掌打到他脸上,几乎把他的脸都打偏过去。
“你是真蠢了,你阿爷在世的时候怎么说的,那孩子生下来就是你的儿子!由你养大,叫你阿爷,给你养老。你到底是想甚么呀!”
刘氏恨不得操起一根棍子,把儿子给结结实实打一顿。
“给我养老,如果要是个女孩呢。难道还要她和二郎继续怀孩子,生出个儿子才罢休?”
慕容陟说着惨笑。恐怕这天底下的男人没有几个和他这么窝囊。
“你不要想这个,万一这个是儿子呢。你把她害了,你就能过好了?”刘氏头疼欲裂,如果丈夫还在世,恐怕会亲自提了鞭子过来,教训一顿。
“你阿爷走了,你弟弟挑大梁,你在后面放火烧屋子。你以为你自己能过得好?”刘氏说的几乎要吐出血来,“你们是一个家里的,他不好,你也别想痛快!”
刘氏说着,她绕了两圈,“算了,这事我会吩咐下去,一个字都不会往外面露出去。你就给我好好想清楚!”
说罢,刘氏掉头就走。
这是她头个孙儿,不管男女,都意义非常。不能被长子这么乱来。刘氏下定决心,离孩子出世还有半年时间,她得两眼盯着,不能出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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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孝在家,主要大事还是营造墓室,回来之初,慕容叡就已经把地方给选好,而且工匠都过去营造墓室。营造墓室这个是精细活,如果精益求精的话,一造造几年也有可能。做官的人家,讲究精致,所以一口气造了大半年。
慕容渊的棺椁放祖屋里半年之后,终于可以入土为安。
慕容渊入土没有半个月,明姝的肚子就疼起来。
生产的那天,刘氏坐镇在外,拉着慕容陟坐着,在外面等消息。然后没有多久,慕容叡也跑进来了。
刘氏之前吩咐过下头的人,不要让慕容叡进来,哪怕是孩子生父,但是当初定下这孩子要给长子的,那就是长子的。谁知道慕容叡一脚就把守在门口的人给踢倒在地,直接进来。
“我说你又帮不上甚么忙,进来干甚么?”刘氏怒气冲冲,下头的慕容叡坐着,他两手往袖子里一袖,“阿娘,我怕出事,过来看看。”
“有事也不是找你!”刘氏恨不得把慕容叡给撵出去。可现在慕容叡算是一家之长,家里还得他撑着。
“你不是有事么,怎么现在回来了?”
今日慕容叡说是出门拜访某个长辈,明姝这边开始肚子痛的时候,他已经在外面了。也不知道怎么得的消息跑回来。
“我忘记个东西在家里,所以就回来了。”
慕容叡嘴里说着,眼睛却盯着产房那边。那边没什么声响,也更别提女子的惨叫,甚么都没有。偶尔只听得到仆妇和侍女们来去匆匆的脚步声响。
慕容叡看向慕容陟,慕容陟坐在那里,他五指握成了一个拳头,面无表情,眼神涣散开来,人在发呆。
果然是自己的女人要自己疼,自己的种要自己看。隔了一层,哪怕是亲兄弟,也别指望能用心。
慕容叡在家里有眼线盯着,明姝肚子一疼,马上就有人跑出来给他送信。要不然这会他还不知道,等他回来,孩子都已经生了。
等了好会,慕容叡有些坐立不安,“怎么还没动静?”
他坐在这儿,一直没有人过来。慕容叡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生孩子,没有不闹出声响的。这安安静静的叫他心底发颤。
“……”刘氏不想搭理他,慕容陟也没有说话。
慕容叡问几声,慕容陟终于抬眼,眼神冰冷。他被那眼神一激,冷冷一笑,直接去产房那边。
门口的侍女们忙得轱辘直转,里头的热水少不了。而且现在天已经冷下来,炭火等物必须充足,不然产妇和孩子都受不住。
正焦头烂额之时,慕容叡来了,一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慕容叡拨开面前的侍女,就要往里头冲。
侍女们哪里比的上他的力气,顿时就让他给跑进去了。
里头都是女人,为防万一也请了一个大夫。但是男女授受不亲,大夫都在隔壁坐着,听接生妇和侍女们的回话,告诉她们应当怎么做。
全是女人的产房,跑进来一个男人,顿时惊叫连连,有两个不那么镇定的侍女当场摔了铜盆。
里头的银杏听到声音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呢,就裹来一股风,慕容叡已经站到面前了,“她人呢?”
银杏要给他跪下来了,“五娘子在里头,好着呢,二郎君可别进去添乱……”
银杏几乎要哭出来了。产房里头可真不好看,一个男人跑进来算是什么事。
慕容叡不给她把下半句说完的机会,直接到屏风里头去了。
内室里血腥味弥漫,被炭盆的热气一烘,格外的明显,叫人忽略不得。慕容叡进来了,也没人敢拦住他,他直接就到了床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