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天,何田在快烧开的水里加了些切得极细的姜丝,水煮滚后,直接倒进放着一颗梅子的陶杯中,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奇异的香甜气味。
“喝吧!”何田举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和易弦碰碰杯。
姜丝酸梅茶不仅酸甜,还热辣,很快驱走身上残留的最后一丝寒气。
梅子特有的酸甜让人满口生津,蜂蜜和姜丝的香气又让人觉得温暖舒适。
这杯又暖又香的茶慢悠悠地喝了很久。
何田取出之前做的亚麻籽薄脆饼干,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漫无边际地闲聊。
雨停了。
夏季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
叶子边,树梢上,廊檐下,草尖上,圆滚滚的水珠还在时时轻轻滑落,草丛间,虫子们又开始啾啾歌唱,几只晚归鸟划过就要变成蓝黑色的天空,林中小屋的窗子上映出一片橘黄色的灯光。
偶尔能听到一阵欢笑和小狗的汪汪声。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已经吃到粽子了么?我好几年没吃了。因为胃不好,不敢吃糯米。
文里的时间终于赶上了。
第44章 青团
天气越来越热, 林子里除了那些只以植物为食的虫子, 渐渐有了吸血的蚊虫。
最可恶的是一种小小的黑虫子,每个不到一粒芝麻大, 可是成群活动,闻到一点血的气味就一团团乌云一样飞过来。
在河上起网的时候,这些小虫子不知从哪里飞来, 在小船周围汇集成一团, 扑到船里还在挣扎的鱼身上,鱼被网刮掉了鳞片,这些小虫子就一堆一堆地趴在鳞片附近的伤口上舔舐血液, 赶都赶不走。
挤不到新鲜血液和伤口附近的虫子一窝蜂地飞向何田和易弦,即使他们戴着手套、把脸和脖子全用布巾围上,只露出眼睛鼻孔,那些虫子还是不放弃, 有时候会飞进眼睛和鼻孔里。
那就十分恶心了。
戴上用竹子做的防护眼罩也无济于事。
虫子多的时候很快会被眼罩上的玻璃爬满,遮住视野。
带着鱼获回家,这些虫子一路跟来, 越聚越多。大米小麦也跟着遭殃。
尤其是大米。
它不能像小麦那样跟进屋子里,不管在林子里觅食, 还是缩在窝棚里纳凉,蚊虫就是不肯放过它。
到了这个季节, 房前屋后绝不能有一点小水坑,田地里也不能有积水,水桶、水盆用完之后全要倒扣着放好, 阔叶树的落叶要及时扫起来,堆成一堆,放在太阳能够暴晒的地方,再盖上草帘子,不然的话,只要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积水,蚊子就会在里面产卵,几天之后,新的蚊子就飞出来了。
可是人类也不是对这些蚊虫毫无办法。
何田收集了很多艾蒿和野菊,这些芳香植物的气味是蚊虫们不喜的。
艾蒿和野菊都是生命力非常旺盛的植物,它们随处可见,最繁茂的时候能长成一个齐腰高的小灌木丛。
贴近根部剪断,十几天后又长得和原先一样高。
采集那些枝叶最肥大的艾蒿和野菊,扎成一小束一小束的,挂在架子上晾干,用石头块或是陶砖在地上堆一个圈,放进艾蒿点燃,再熄灭火苗,让它慢慢燃烧,发出灰白色带着浓烈药味的烟,蚊虫望风而逃。
干艾叶还被何田挂在门窗边上,大米的窝棚里更是从上到下挂了一遍,厕所的四周也是。
除了熏走蚊虫,何田还给大米小麦制作了一种特殊的药膏,涂在它们脸上、四肢和毛比较少的地方。
这药膏是早春的时候就开始准备的。
用刀子在桦树树干上划一个长方形,撬掉一层薄薄的树皮,晒干。现在和晒干的艾叶、野菊叶还有蒲草叶和根茎一起放在一个小泥炉上,撮成一个圆锥形的小堆,看起来有点像个小帐篷。火种放在小帐篷中心,点燃之后吹熄,让热度把树皮干叶中的枝叶熏出来。
再在“小帐篷”上倒扣一个废弃的铁锅,被熏出的烟变成一种黏稠的油烟,粘在锅上。几小时后,把锅翻起来,刮粘在上面的油烟膏,和上油脂,就做成了防蚊的药膏。
易弦坚决地认为这种药膏是畜用的。
因为何田用的油脂是鱼油和鸡油,涂在大米的眼睛耳朵周围,尾巴上,还有肚皮上。
药膏十分有效,大米也是挺满意,但是易弦一走近它就嫌弃地捂着鼻子。
小麦的整个肚子上、竖起的小耳朵里,也全给涂上了药膏,易弦抱着它抚摸,充满怜爱地喃喃着,“我可怜的小宝贝,没关系,即使你臭臭的我还是爱你。”
除了用来驱虫,艾蒿还可以入馔。
选取最嫩的叶芽,只要枝头最尖端的那一点,掐下来,洗净晾干后,和泡了四五个小时的小米一起放进手动搅拌机里搅碎成糊糊,再加入四个蛋黄接着搅拌,直到搅得糊糊变成一种青绿色,细腻得看不到叶片或是小米粒了,倒进一只大碗里备用。
四个蛋的蛋白放在小陶盆里,用手动搅蛋器再一通搅拌。
失去了电力,搅蛋器却不曾被人类放弃。人们想出各种方法做出了五花八门的手动搅蛋器,用来制作美食。
何田家的搅蛋器是用竹子做的。
竹筒上钻一根眼,插上竹子手柄,竹节面上钻上两个洞,插上用竹篾和细竹子做的搅拌头,加上转盘绞盘,摇动手柄,搅拌头就会开始转动,摇上十几分钟,蛋清就会被打得蓬松如云朵,洁白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