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摇头,又叹了口气,便兴致阑珊扭头离开。
也罢,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皇帝乃九五之尊,面子薄,她可以理解,不急。
这般想着,颜溪脚步快了起来,很快就离开了皇宫,往御史院而去。
说起来她当官也有一段日子了,可在御史院没呆几天,总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叨扰,御史院里的大人们她如今也就熟悉林睢意一个。
想到这,颜溪暂且把跟‘干爹’联络感情这事放在脑后,她准备今日好好整顿一下御史院。
虽说她只是个五品官,但到底是皇帝亲封的御史掌院,不管怎样,在其位谋其职,总要做出点成绩来。
御史院就相当于第一监察机构,它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明都城这座大景的都城能够顺利正常地运行下去,而不至于出现不合规矩或者说不合法律的事情。
甚至于,她身为御史掌院,还可以上奏修改或添加法律。
当然,她只有建议权,实施权都在皇帝手上。
颜溪上辈子算不上平庸或碌碌无为,但确实称不上大人物,说起来御史掌院是她两世加起来第一个大官。
对于婚姻,她不算热情,但对于职位······不好意思,她是立志要当宰相的人!
不说能不能当上,反正目标先放在这里。
这些日子她作为御史也就参了不少人,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参人这事,如今的明都城风平浪静了许多,那些贵族子弟、朝堂勋爵,硬是规规矩矩做人,和和蔼蔼办事,力求一点僭越都不犯,颜溪实在抓不到错处,总不能跑到人家家里去偷窥吧?
所以她近来悠闲了许多。
可对于一个御史来说,悠闲就代表不称职!
颜溪痛定思痛,决定从其他方面下手。
既然没人给她参,那她回去研读一下律法,结合御史院之能,明天给皇帝上奏几条新的律法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俸禄不能白拿。
就在马车上这一会儿,颜溪脑海里已经多了许多想法。
一下马车,她立刻直奔御史院的大厅,对正在誊写宗卷的大厅文书道:“去把各位大人唤来,我有事吩咐。”
那文书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待抬头发现是颜溪时忙起身行了一礼,这才匆匆去叫各位御史大人。
如今的御史院,还能有谁不知颜大人的威名?
大约她威名确实重,不过一刻钟,还在御史院的各位大人们便已齐聚一堂,都站在大厅里等待她说话。
颜溪往人群里瞄了眼,看见林睢意也有些茫然站在这里,才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丝十分和善的微笑来。
“诸位大人们都是朝廷肱骨之臣,颜溪十分敬佩。”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比慌乱。
颜溪是什么人?她的夸奖哪是人能听的?便是当今陛下听见她说这种话都有些头皮发麻,更何况他们这些御史。
所谓‘肱骨之臣’用在如今的御史院上实在有些过于夸大。
果不其然,颜溪下一刻便面色一肃,严声道:“最近的明都城风平浪静,诸位大人多少有些懈怠了,我们效忠陛下,时时刻刻都要警醒自己,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宽和,但我们不能对自己也宽和,无人触犯律法与规矩这是好事,但我们不能因此止步不前,御史院的作用就是当陛下的一把刀、一面盾,时刻往前才是御史院的正道。”
她一下说了一大堆话,见诸位大人面面相觑,这才深吸了口气,语气转为平静道:“从今日开始,诸位大人每日都要给我一个关于大景律法的修改建议或新律法的增添建议,御史院不养闲人,诸位的意见我会从中挑选出合适的,然后在早朝上奏陛下,记住,我们不止要让别人闻虎色变,更要让天下百姓知道,在御史院眼里,贵族和平民没有任何不同,我们就是大景最后的底线和枷锁,触犯了规矩,便是太子也要伏法。”
最后两句话,透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森然寒意来。
站在厅前的御史大人们只觉得一股冷意扑面而来,面前这个才十多岁、面容青春活泼的少女眼中所表达出来的冷意与她的模样十分不符。
极有压迫力。
见惯了颜溪在早朝上撒泼打滚,和皇帝卖乖恭维,此刻众人才知道这位颜大人也不是只会卖乖讨好,和风细雨也有雷霆暴风的一面。
说完自己想表达的话,颜溪抬头看了眼天上太阳,重新扬起一抹和善笑容,乐乐呵呵道:“行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诸位都比我年长,也比我更清楚朝堂的规矩,我就不在诸位面前卖丑了,今日回家之前,记得把我要求的东西给我。”
她也没管其他人表情如何,只唤了句:“小林,过来和我一起整理宗卷。”
这‘小林’自然就是说的林睢意。
她当然也不是真叫林睢意帮她整理宗卷。
让其他人都给些意见,她自己当然更要清楚,总不可能早朝上全写上别人的建议。
颜溪对大景律法还算清楚,但她到底不是班科出身,有些细节并不清楚,她喊林睢意过来,是为了让这位‘冠军’出身的林大人给她自己详细讲一下大景的律法。
颜溪自觉上班摸鱼是对老板的不尊重,皇帝封她为御史,她就该时时刻刻都称职。
不得不说,要是大景群臣都是她这种打了鸡血的想法,可能大景早一百年便统一世界了。
皇帝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颜溪在很多方面确实比不上其他大臣们有能力有文化,但她有个许多人都没有的特质。
她认真,敢说话,且充满了鸡血。
这一天颜溪硬是把每一分上班时间都利用到了,扎扎实实做了一天正事,才在傍晚时依依不舍离开御史院,而其他大人们早就回家了。
吃了晚饭,颜侯爷还想询问两句她和连亲王的婚约之事,却只看自己女儿一脸严肃,伏在桌案前奋笔疾书,他凑近一看,只见上面白纸黑字写得密密麻麻,全是各种对于大景律法的建议。
稍稍犹豫,颜侯爷到底是没忍住心中好奇。
“溪儿,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