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们皆有些面面相觑,霍延庭瞥了眼颜溪,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芒国地处偏僻,地势十分险恶,虽可除尽,但恐伤亡过重,我大景子民每一个性命都十分重要,臣以为,降服比除尽更好。”
“你可有详尽办法?”
“芒国比不上大景宽阔富饶,只要敌首除尽,恩威并施,剩下的百姓自可慢慢教化。”
“朕也不想造下过多杀孽,只是芒国到底是块难啃的骨头,既然如此,我封你为征芒主帅,全权负责这事。”
“臣遵旨。”
颜溪在旁边听得有些目光闪烁。
芒国重要人物其实就三个,芒国王、阿尔歌、阿尔曼,阿尔曼现在还在她家呢,这事要是被皇帝查出来对颜府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眸光一顿,当即下了决心。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看在太子的份上,皇帝也不会太生气。
“陛下。”
皇帝还在同霍延庭说些什么,便听颜溪突然又腆着脸凑了上来。
“什么事?”
皇帝显然看都不想看她,语气也十分不耐。
颜溪便笑盈盈道:“对于芒国,臣有个好办法。”
“说。”
“是这样的。”颜溪咽了口口水,面色严肃了几分,她偷偷看了眼皇帝,扑通一声跪下,道:“先请陛下宽恕臣欺君之罪。”
皇帝微微凝眉,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他依然淡淡道:“说。”
至于欺君之罪什么的······他倘若计较,颜溪这倒霉玩意儿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况且皇帝对她有些了解,知道这姑娘虽然不要脸也不怎么靠谱,但大事上还拎得清。
颜溪猜到皇帝不会计较,只略略停顿,便飞快道:“芒国除了芒王,其实也就他们的大王子和二公主有继承王位的可能,大王子阿尔歌心思诡谲,必定得除去,不过二公主阿尔曼······”
她堆起满面笑意,小心翼翼又心虚道:“阿尔曼现在就在臣家里呢。”
“你说什么?”
皇帝这下总算正眼看她了。
这件事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连与她亲近的霍延庭和连亲王都不知道阿尔曼就藏在颜府。
颜溪在众多目光中微微瑟缩了一下,才继续飞快道:“陛下您听臣解释。”
她定了定神,表情严肃了几分:“臣原本也不知道,是那阿尔曼自己告诉臣的,她还给了臣不少芒国的隐秘消息,她许诺登上王位之后便臣服大景,做大景的属国。”
“所以你便信了?”
皇帝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这话透出几分危险之意。
颜溪偷偷瞥他一眼,似有些难以启齿小声道:“倒、倒也不是,臣怎会轻信她,但她、她······”
颜溪一咬牙闭着眼全说了出来:“她爱上了臣的哥哥,愿意为了臣的哥哥背叛芒国,还说只要能和臣的哥哥在一起,她愿意献上芒国王位。”
最后这句还真不是她胡诌的,而是阿尔曼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她愿意为了颜洺轩洗手作羹汤。
皇帝:“······”
皇帝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剧情愣了一下。
颜溪看他表情还算平稳,便趁热打铁道:“陛下您放心,臣聪明着呢,怎会轻信?臣的姐姐有位武艺高强的师兄,您恐怕也知道,这位师兄一直看着阿尔曼,臣可以保证,这期间没做过任何有害大景的事,这事臣的父母和大哥都不知道,只有臣和姐姐知道。”
皇帝安静了一会儿才消化完这件事情,他没有继续质问颜溪,只道:“那阿尔曼如今在何处?”
颜溪一听他这话就知道妥了,皇帝大概是不会追究颜府过错,她当即笑容满面继续往下说:“她现在是大哥的侍女,负责照顾大哥的起居,陛下您要是想见她,臣立马就唤她来,她曾说过愿意拜见陛下,以示忠心,只是臣担心她有什么阴谋诡计,所以一直未曾答应。”
皇帝又安静了一会儿,才继续问她:“这么说,你大哥倒是为大景做了贡献,日后与那芒国公主结亲,也能免些伤亡。”
颜溪听到他说结亲却有些急了。
她赶忙往前挪了挪,扯住皇帝明黄色的衣角,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颜溪仰头看他,眼里的泪珠摇摇欲坠:“陛下,求陛下答应臣一件事。”
皇帝对她这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扯衣角的举动显然头疼得很,他动了动腿,然而没能把自己的衣角从颜溪手里扯出来,又不好太大动作,便没好气道:“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颜溪也不在乎,只一边哽咽一边哭诉:“大哥还不知道这件事,求陛下应允,让我保守这秘密,倘若大哥不喜欢那阿尔曼,臣这么做便是害了大哥,至于那阿尔曼,她既然愿意为了大哥做出牺牲,那便等牺牲了之后再谈婚论嫁不迟,陛下,求您看在太子哥哥的份上,宽宥大哥。”
她还真怕皇帝为了省事,直接许诺阿尔曼赐婚。
要是颜大哥自己对她有好感便也罢了,倘若没有,她还等着给大哥选个温柔贤惠的嫂子呢,阿尔曼这种敌国公主有多远走多远。
颜溪承认自己双标,但敌国面前本就无良善。
皇帝着实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才道:“你的意思,倘若你大哥对那阿尔曼有意,便可赐婚,倘若无意,便先虚与委蛇,拿下芒国再说?”
“嗯!”
颜溪不住点头,眼里还有泪水,却已笑得十分灿烂。
她满脸感动,动容恭维着:“陛下,您是这世上最有仁心、最宽宥、最广阔的君王,臣以为,纵观上下几千年都无人可与您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