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换个女子说出这话,恐怕当即就要被人指着鼻子骂□□不检点之类的话,但从颜溪嘴里说出来,听见的大臣只觉得这姑娘真厉害。
一个普通女子放的开叫不检点,但一个传奇人物放的开那叫厉害佩服。
关键人家还这么明晃晃说出来了,一点都不介意两个人都在眼前,纵观大景,只有颜家二姑娘能做得出来。
也许是她说得实在坦然,霍延庭略略挑眉,有些无可奈何道:“你这议亲,到底是选你喜欢的还是你娘喜欢的?”
“当然是我娘喜欢的了。”
颜溪理所当然想都没想便回答他。
末了还认真解释道:“百善孝为先,我娘喜欢的我就喜欢。”
她全然没寻常女子的羞怯与怀春,议亲说得仿佛像办公。
霍大将军唇角微动,有些说不出话来。
颜溪平日里不开窍就算了,还没有寻常女子的羞怯之心,说话做事大多直接,甚至有些太过直接,让人难以招架。
许是看他表情不大好看,颜溪想了想,又清了清嗓子,诚恳加了句:“霍将军,不是你不好,只是我······”
她重重一叹,看向御书房的方向,目光热忱又悲伤,她高声道:“身以许国,何以许卿?芒国未平,边关还有战乱,我实在没心思关心私人感情,倘若我有天当了宰相,或许就能放心了。”
霍延庭看着她没说话,颜溪也不在乎,只拿忧伤目光看他,半响,内侍总管从御书房里走出来,拂尘一扬,朝颜溪稍稍行了一礼,总管笑着道:“颜大人,陛下有令,命你这月禁足颜府,不得出府半步,明日也不用来上早朝了,那拜见陛下之人,交给霍将军便可。”
“啊?”
颜溪目露茫然之色,赶忙问他:“为何啊?陛下为何突然罚我?”
内侍总管端着一张盈盈笑脸,不动声色道:“陛下的原话是‘为何如此,你心里该有些数’。”
站在御书房外说倘若有天当了宰相,还特地提高声音,皇帝在里面都有快气笑了。
颜溪这姑娘他是欣赏,欣赏她行事作风,便是求赏赐想升官也从来正大光明,直来直去,但该罚还是要罚,不罚她几分,她只差把皇宫当成自己的家了。
皇帝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在让他欣赏的同时又那么讨嫌。
颜溪委屈巴巴抿着唇,幽怨道:“一月不能聆听陛下教诲,臣受不了。”
内侍总管眼色都没变一下,只笑盈盈道:“陛下说想过几天安稳日子。”
颜溪便探着脑袋又看了御书房几眼,见皇帝毫无反应,只好叹声道:“罢了,终归是臣错付了。”
她长吁短叹,转身离开,背影显得十分萧条。
她这不是想时常和皇帝爸爸联络一下感情嘛,唉,皇帝真无趣。
颜溪摇了摇头,走了两步脸上的表情就恢复了平静和正常。
算了,她回去休息一段时间也行,反正上不上早朝她都能参人。
颜溪悲伤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扫了眼周围没有离开且还在围观的大臣们一眼,她冷着面色幽幽道:“怎么?诸位大人想去御史院做客?”
此话一出,还没离开的大臣们飞快做鸟兽散。
谁都不想无端招惹这颜家滚肉刀,颜二姑娘也就在陛下面前吃过瘪,其他人谁敢得罪她?
见大臣们都走得差不多了,颜溪才收回目光,随口嘱咐了一句:“连皇叔,你明日要是有时间便来一趟,没有也没关系,毕竟你事务繁忙。”
连亲王一直未曾说话,只在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微闪,回了句:“你唤我什么?”
人尽皆知的关系了,还唤他皇叔?
颜溪表情一顿,看了眼他又看了眼目光幽暗的霍延庭,想了想,她道:“这不太好吧,陛下到底是我的长辈。”
这话听着毫无关联,可细品便能知道她的意思。
连亲王是皇帝的弟弟,她要是直呼其名,那岂不是和皇帝一辈的了?认爹爹变成了认哥哥,太子都成了她子侄辈了,这让她多不好意思啊。
颜溪细细想了想,不好意思的同时又莫名觉得有点爽。
倒是霍将军冷淡瞥了眼连亲王,转头对她无奈道:“颜溪,你再多说两句,倘若被陛下听见了,恐怕又得罚你一个月不准说话。”
颜溪有些掩盖般咳了两声,四周看了两眼,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
霍延庭便顺着她的话继续道:“所以皇叔也没什么不好,连亲王与陛下一样都是咱们的长辈,说起来你倒是有些失礼了,怎么能请长辈到家里来?应该登门拜访才对。”
这话说得温和,却是谓杀人诛心。
可见霍大将军实在不是个善茬子。
连颜溪都瞥了他一眼,诧异道:“你有我两分风范了。”
她还以为只有她自己说话这么讨人嫌。
霍延庭淡笑不语,半响才悠悠道:“皇叔,小辈出言不逊,还望您见谅。”
连亲王将目光定格在他身上,声音也十分淡:“既如此,婚嫁之事便该听长辈之言,你怎知有些人背地里不是浪荡小人。”
颜溪站在旁边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只觉得一股子噼里啪啦的火光从空气中熊熊燃烧起来,她围观了一会儿,咽了口口水,小声道:“那你们慢慢吵着,我先走了,回见啊。”
她一边说话一边往后退,眼看就要扭头跑远。
可就在她准备跑路的前一秒,连亲王淡淡道:“你阿姐,曾到我府中和我商议过你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