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亲王唇角微动,目带苦笑,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说他不是故意的,可有人信吗?
眼见姐姐和连亲王都没说话了,还没享受够赞美的颜溪等了一会儿又摸到了师兄身边,她笑容满面道:“师兄,我要参加殿试了。”
师兄目光淡漠,表情也十分淡,他随口应了声:“哦。”
“我觉得我通过殿试的可能性很大,说不定陛下到时候会封我做个大官呢。”
“嗯。”
“万一今后我当了宰相,咱们家就光耀门楣了。”
“祝贺你。”
师兄始终一副淡漠模样,也没大力夸奖她,让颜溪有些不得劲,她抿了抿唇,又凑到姐姐面前,提议道:“姐,你说我们要不要办一个什么殿试宴,庆祝一下我参加殿试?”
顾霜实在被她这炫耀模样闹得头疼,便道:“万一你落榜呢?”
“也是。”
颜溪若有所思点点头,最后笃定道:“那还是等我过了殿试再说,到时候我要邀请全明都城的王公贵族来参加我的大宴,指不定我就金榜题名了。”
而姐姐大人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罢了,随她去,这要是没过还好,倘若真让她过了殿试,顾霜已经可以想象到未来的明都城会闹得多么天翻地覆。
从前还只是闺阁后宅,往后可是朝堂政事了。
她摇了摇头,最后只微微一叹。
颜溪便怀着十分的愉悦,晚膳时又和家里人说了几句,不到半个时辰,就连颜府外院里洒扫的侍女都知道自家二小姐被皇帝恩准,特许参与下月初一的殿试。
这消息犹如梦中。
颜侯爷和颜夫人,乃至于颜大哥都被吓了一大跳,更别提明都城中其他人。
女子参与殿试,甚至未来可能参政,这是违背祖宗法制,违背规矩的事情,更是万万不可的。
第二天颜侯爷上朝的时候便看见许多封奏折递了上去,全是说的他家二姑娘参与殿试之事,甚至连他身上也多了不少关注。
他有些心惊胆战,只好垂首当做没看见。
皇帝来本答应让颜溪参加殿试是被她磨得没办法,可这些奏折递上去之后,他反而坚定了这决定。
当日朝堂,皇帝面色冷漠,声音淡然道:“连嚣救了诚王,救了朕的儿子,多次为皇室立功,朕无可赏,便应允她参与殿试,能否通过皆她自己造化,朕不会多给半点优待,怎么?如今朕不过是准许一人参与殿试都不行了?这大景是尔等的大景,还是朕的大景?”
虽他没发怒,可这话已极为严重,诸多大臣当场便跪伏下来,许多人不敢再出声,只余下几个顽固老臣,依然痛心疾首劝说,说女子参与殿试万万不可。
只是皇帝铁了心如此。
在他看来,除去颜溪女子身份,他中途让人参与殿试实在是件小事,便是直接封官又如何?此等小事竟有这么多人违背忤逆他的命令,令他非常不满。
颜溪昨日的恭维很有效,但凡做皇帝的,无论英明与否,都不喜欢别人忤逆,今日这么多人违抗命令非要劝他改变主意,皇帝心中反而坚定起来。
他偏要让颜家二姑娘参与殿试,又能如何?
大景毕竟是个中央高度集权的国家,皇帝真发怒起来,也没几个人敢对着干,至于罢朝之事更不可能,因为这确实是件小事,就连当初的林睢意,堂堂殿试冠军,万千学子中第一名,他如今也不过是个从四品的文书,至于颜溪,能通过殿试便不错了,其他不用做想。
早朝算是有些不欢而散,到了最后也没几个人敢再出来递什么折子或是劝诫皇帝,至于那几个老臣,皇帝心中已有了让他们致仕的想法。
到底是年纪大了,也该回去颐养天年了。
这不全是因着颜溪,皇帝也有自己的打算。
而颜侯爷还是第一次下了早朝连半句话都没说,逃也似地离开了皇宫,生怕晚一步便被人拉住。
他私心里虽然觉得颜溪这举动有些鲁莽不妥,可他的女儿他自是疼爱的,倘若有人让他去劝,他也无法开这个口,自然得避着。
颜侯爷甚至已经想明白,这些天他要请假,最好让颜大哥也请几日假,避开这风头再说。
至于他家颜溪······颜侯爷第一次知道自家女儿是个这么了不得有大志向的姑娘。
小小年纪,人家都在忙着议亲相良婿,她倒好,竟想入仕,还想想做官。
这事因着早朝皇帝发怒在明都城中引发了更大的波澜,人人都说颜家二姑娘得天子眷顾,竟连这么离谱的事情都能答应,也有人说她胆大妄为,不知礼数,无半点女子闺誉,还异想天开,妄图与男子同事。
可有一点毫无疑问。
颜溪红了。
这次和上次被霍延庭荣野求娶不一样,她这次算是红透了明都半边天,连街边买菜的小贩闲暇时都要和身边一起卖菜的说两句这颜二小姐的事,不知这位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才让小侯爷和霍将军如此倾心,且皇帝也宠爱她。
而皇帝先前说的千夫所指、万人所唾也逐渐显现出来。
打破了时代的束缚,总是要承受非议。
这事放在别的女子身上,许是连一星半点都承受不了,可放在颜溪身上······这姑娘不仅没烦恼,她甚至兴奋地有些不正常。
这段时日以来,她把身边熟识的例如荣野霍延庭等人炫耀了个边,这才安安分分在家里看了几日书,又缠着颜侯爷和颜大哥问了许多有关殿试和朝政的事,那殷切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参与殿试,而是直接封侯拜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