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溪仔细听她说完,煞有其事点点头:“嗯,你真是个孝顺的。”
她下一刻便在袖带里掏钱。
诚王抓住她的袖子,有些咬牙道:“你干什么?你连这都看不出来,不过是个妄想凭借几分姿色攀上高枝的女人罢了。”
他实在难以理解,颜溪一个这么魔鬼精明的人,吃他吃的死死的,竟还相信街边卖身葬父这种鬼话。
可颜溪比他还诧异,她瞥了诚王一眼,认真道:“你没看见这木板上写的吗?她爹爹去世了都没钱下葬,我虽然性子不怎么好,但却是个行善积德的人。”
准确来说,她是个劫富济贫的人,她欺负打压的一般都是有钱有势的贵族,比如诚王。
对待平民百姓、或是无权无势的可怜人,颜溪向来都十分宽容。
于是她当真掏出了银子递给这女子,还安慰她道:“你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好好过未来的日子吧。”
那女子当街给她磕头行了个大礼,满眼泪水,“感谢小姐大恩大德,翠柔身无旁物,也没有家人,大恩无以为报,愿跟随小姐做牛做马。”
颜溪这倒是有些为难了,她想了想,见这女子着实可怜,便看向身后的诚王,试探道:“你家缺侍女······”
“你想都别想。”
诚王冷酷拒绝,面上满是抗拒,显然十分嫌弃,见颜溪看他,还冷声道:“我对这种女人没兴趣。”
“你这个人真没点善心。”
颜溪嘟囔着抱怨了他一句,想了想,她道:“行,那你去我家当侍女吧,不过大概只能当个粗使丫鬟。”
“感谢小姐。”
这个叫翠柔的白衣女子也没说什么旁的话,颜溪这么一说,她便再次磕下,眼中盈满泪水。
颜溪原想给她个信物什么的做凭证,可翻了一下身上,发现没什么能给她的,便道:“那你先跟着我,待会儿我带你回家。”
“是。”
翠柔已经极有眼色将东西收拾好搁在一边,然后起身低眉顺眼垂手站在她身旁,俨然是个丫鬟模样了。
诚王看她极不顺眼,忍不住再次道:“你就不怕她心思诡谲,这等身份来历不清不楚的人怎么能进侯府?”
“行了,你还走不走?”
颜溪没回答他的问题。
诚王说的话她自然清楚,可这并不是某个玛丽苏小说,随便一个女人进了高门大院就能折腾得鸡飞狗跳。
侯府中的粗使丫鬟日日都被看顾着,她要是有这么大的本事,会在街边卖身葬父?
只要不是贴身伺候,对她没有恶心,有没有心机她都不在乎,给人家一口饭吃又如何呢?她是因原主身份还算高贵,倘若穿成了一个平民百姓,恐怕此时不会比这女子好多少。
颜溪向来对比自己不如的人都是能帮则帮,她只欺负本来就嚣张的,比如荣野。
诚王不懂她的想法,她也不在乎,携了这女子之后,三人继续往诚王府而去。
一路上诚王都对这女子多有嫌弃,可挨不过颜溪,最后也还是一起到了诚王府。
他没心思再嫌弃这女子,因为他的麻烦事儿要到了。
他先前没对颜溪说完的话,其实是皇帝已经知道他之前刺杀太子失败的事儿,所以他如今才这般隐忍,否则以他的性格,荣野这么找上门来他必定要报复回去,可如今情形,他再嚣张点,或许皇帝真要大义灭亲了。
他得低调点,最好让这事从皇帝眼中快速掠过,不要再惊动起任何波澜。
颜溪倒没他这么紧张,她同半路上捡回来的翠柔道:“待会儿你站在我身后,不要怕。”
说完这话,见翠柔点点头,她才同神色紧张的诚王踏进了诚王府。
刚走近大厅,颜溪便看见碎了一地的残渣,大厅正中间唯一还剩下的一张椅子上,荣野端坐其中,他面色沉静,眸光微敛,见到诚王带着颜溪回来,并未生气,反倒露出一丝桀骜笑意,他轻笑道:“你倒是聪明 。”
而诚王府的护卫不知是不是得了命令不想闹大,此刻都守在一边,一个个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诚王走进满是碎屑残渣的大厅,冷哼一声,道:“荣野,我看你是失了智,竟到我诚王府来撒野,本王若治你个以下犯上,立刻就能叫城防司把你抓起来。”
荣野仍是轻笑,且没看他,他目光盈盈,放在颜溪身上。
颜溪便随口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别拽狠话了,刚刚也不见你这么厉害,这会子有什么好说的?”
诚王被她掀了面子,脸上有些过不去,显出几分铁青来,可他又没法反驳。
颜溪没理会他,她环顾一周,扶着额角有些无奈道:“荣野,你想想清楚,你看看他这模样,我怎么着也不至于爱慕这么个人吧?”
诚王这么怂,她怎么可能喜欢?荣野真是失了智了。
可这话又拂了诚王的面子,他当即不平道:“本王怎么了?这明都城中爱慕本王的女子如过江之鲫。”
颜溪朝他翻了个白眼,实在无语极了,她没好气道:“你有病啊,又要我过来解释,我解释了你又不开心,我看你是寻我开心是吧?”
总之颜溪很难理解什么叫男人的面子问题,她说了这么一通,直把诚王说得整张脸都黑了。
便这时荣野轻笑一声,他缓缓抚平袖角,也不看诚王,只语调温柔道:“其实方才我便已经想到你不喜欢他,如他这般男子,你这般大胆的姑娘定是看不上的。”
他笑着瞥了诚王一眼,语调轻缓中多出一份漫不经心:“我只是不爽你同他这么熟悉罢了。”
颜溪把诚王当成自己人,这让他十分不悦。
小侯爷这话便说得直接了当,没有半点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