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周健回复太子赵启。
原来那些所谓的“鬼火”,说来可笑,竟是一只只的萤火虫,它们聚集在门板上,从外头看,就像是绿色的火焰燃烧,不知情的话自然会吓得半死。
赵启说道:“怪异,苏嫔房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何况就算是这种虫子,他们怎么会写‘冤’字?”
周健道:“萤火虫当然不会写冤字,写这字的是人。”
赵启越发不懂。周健说道:“说穿了也很简单,有人用一种特殊的香料在门板上写了这个字,萤火虫最喜这种味道,便聚拢在上头,形成了字。”
赵启怒道:“这么说,果然是有人暗中捣鬼?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
周健道:“这个还不得而知。”
赵启说道:“看看都有谁在那院子出入过,一个个地详查,尤其是今日……”
说到这里,太子妃方氏道:“殿下……是怀疑林侧妃?”
赵启回头:“孤也正琢磨此事。会是她所为吗?”
太子妃道:“林妃去的时候,一路都有人跟着,且方才臣妾已经询问过,小禄子也看的很明白,林妃只在屋里走了一走,并没有碰触别的东西。”
周健也说道:“只怕跟林妃娘娘无关,那字写的极高,且大,一个弱女子是做不到的。”
“那就把今日出入的那些人都看押起来审问。”赵启咬牙,“不管是谁,其心可诛!你速去查理此事。”
周健领命而出,赵启回头对太子妃道:“虽然未必是林妃,谅她也不至于有这份胆子,可为什么偏偏她一来就出了事?”
太子妃道:“我明日传她来,再探探她的口风?”
赵启忖度片刻,摇头道:“不必,并无证据,且这样兴师动众先问到她身上,显得我们乱了阵脚似的。”
“那……”太子妃略一斟酌,“今儿张良媛陪着她去的,明日我便叫张良媛去西巷,试一试她就是了。”
太子觉着这倒是个法子,便答应了。
次日一早,昨晚上东宫闹鬼、苏嫔喊冤的消息已经开始在坊间传开。
本来涉及皇家的消息就很引人注意,何况是这种有关鬼鬼怪怪的,一传十十传百,无中生有,千变万化,早传的光怪陆离起来。
今日,东宫的张良媛果然来到西巷王府。
王妃早知其意,称身上不适并没有见,只叫人领着她去见西闲。
果然在稍事寒暄后,张良媛说道:“侧妃可听说了昨晚上东宫的异闻了?”
西闲道:“您这样问,难道果然是真?您来之前,我听底下人在说什么东宫闹鬼,还以为他们嚼舌,就呵斥他们不许乱说。”
张良媛把昨晚的骇异情形说了一遍,道:“那位周大人说,是萤火虫,但好好的萤火虫为什么要写个冤字出来,我来的路上,就听街上百姓们也在谈论此事,说是虫儿也替苏嫔喊冤,实在是千古少见,也许苏嫔的事真的有内情呢。”
西闲道:“自古有义犬报恩的传说,所谓‘虫儿喊冤’,虽然玄虚,未必不能。其实我私心里宁肯认为是苏妹妹在天之灵,知道我回来了,所以才显灵相见,也未可知……”
张良媛道:“侧妃也觉着苏嫔有冤情,或者王爷并不是凶手吗?”
西闲道:“鬼神之事,谁敢妄自揣测。不过我虽盼是苏嫔,但认真想想,未必真的是鬼神所为,也许,是有人想趁着这个机会在东宫生事呢?”
张良媛惊道:“侧妃指的是?”
西闲道:“如今王爷在镇抚司,事情悬而未决,我们都等殿下的宽恩裁夺呢。东宫突然生出此事,若太子怀疑到王府头上,岂不是对我们王爷不利吗?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浅见。”
张良媛探听了虚实,自回东宫禀告不提。
而就在张良媛离开后不久,又有一人登门来见西闲。
这人却正是苏霁卿。
西闲派宫女请了他入内,道:“三哥怎么突然来了?”心里却也知道苏霁卿必然是为了昨夜东宫之事。
果然,苏霁卿也问:“昨晚东宫闹鬼,此事娘娘可知道了。”
西闲微笑道:“难道三哥也疑心到我的头上吗?”
苏霁卿还没开口,突然听她自己说出来,微怔,又问道:“怎么……还有谁怀疑你?”
西闲便把张良媛来的事告诉了。
苏霁卿索性问道:“西闲,你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是我叫人做的。”西闲并没有遮掩,直接就承认了。
利用萤火虫的光,却不是西闲的首创,因为在南浔的时候跟尹西园为邻居,尹西园有许多奇思妙想,他得闲的时候,便弄了不少有趣的玩意逗弄泰儿,有一次他用特制的香料吸引萤火虫,捉了后塞进丝袋里发光给泰儿瞧,西闲好奇,便询问过详细,只是尹西园再也想不到西闲会利用这把戏,把东宫搅的人仰马翻。
苏霁卿窒息了半晌:“你、你认定了……此事跟镇北王无关?”
西闲说道:“我认定。”
苏霁卿有些焦急:“你是因为听了他的一面之词?”
西闲摇头。
西闲昨日在东宫走了一趟,这东宫她不熟悉,可也不算十分陌生。早年在京内的时候也算来过几回,太子妃寿诞,回头谢恩,以及后来跟身为良媛的苏舒燕见面。
赵宗冕说苏舒燕命宫女报信要见,领着他去的是在水阁对面的那雅院,可苏舒燕如果真的要暗中相见,选在那个地方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