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被狠狠卡住喉咙,他挣扎着伸出手想掰开他的拳头,但卫见秋死死的卡紧他的领子,他的脸越涨越红,青筋暴起,从喉头发出急促的‘赫赫’声,眼睛微微向上翻去……
卫见秋蓦地松开了手,将他用力甩在地上。
贺州趴在草地剧烈地咳嗽着,喉咙火辣辣的疼,一双鞋出现在他跟前,卫见秋蹲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低下头俯视着他,“你就不担心,如果我真的是凶手,你今天来找我不就是自投罗网?”
贺州终于怕了,他费力地挣扎着向后爬开,惶恐地为自己辩解,“不,我没有……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我没有强、暴她,也就是扒光了衣服,摸一摸看一看……她挣扎得那么厉害,我最多也只是磨蹭几下又没有插、进去,不就是拍拍几张照片啊……是她自己玩不起,受不了,关我什么事啊……”
“是啊,殴打猥、亵拍裸、照不是强、奸,”卫见秋的呼吸加重了,他赤着眼重重地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贺州被踩得变形得贴在地面的脸,“人也是她自己摔下去的,你们都很无辜,这么无辜,就去投案啊,还要花那个钱贿赂周老师干什么?”
“我知道错了……”发现卫见秋竟然连他们贿赂老师都知道了,贺州终于崩溃了,哭得涕泪横流,“都是陈佩叫我去的,她和姚菲都给林清偿命了,我这一年也不好过,天天担惊受怕,你就放过我吧……”
卫见秋拿开脚,没有说话。
他也不敢起身,继续低着头痛苦流涕的求饶着,半晌……他悄悄地抬起眼,发现卫见秋早已失了踪迹。
“草!”贺州狼狈地翻身爬起来,他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喘息着扶着行道树站稳,“妈的,一定是有人泄露了视频。“
否则卫见秋怎么可能会对那晚发生的事情那么清楚……
想到那晚,他眼前又浮现起少女如羊羔般洁白的酮体,上面的斑斑红痕似鲜花一般,衬得她哭泣着挣扎求饶的模样有种凌虐美,他垂涎林清很久了,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但他不是没做成吗。
贺州想着也为自己委屈,他们也不知道会发生意外啊!
事后陈佩在楼下看着尸体,他们三个紧急清理完教室后分头离开,结果又是陈佩,竟然被卫见秋班上的英语老师撞见。
他和陈佩家境最好,回去告诉爸妈后,他们两家连夜各送了10万的封口费。
万幸林清是先砸破了车棚后摔到水泥地上,身上的伤痕完全可以推说着擦伤,陈佩和姚菲对第二天前来问询的警察哭着说林清因为那段时间考试没考好压力很大,情绪也不好,之前她们曾经发生了争执,谁知道林清气性那么大,等她们离开后竟然跳楼自杀。而女老师也为她们作证,离开后她们在路上遇到她,向她讨教语法问题,在校方一力作保下案件结束的很快。
事后陈佩和姚菲领了批评警告,而他和郑芳是外校,分头离开后没有暴露。
但陈佩不甘心这件事就她们两个顶着,她拿着视频威胁这件事大家都有份,谁也不能说出去,这是共同的秘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贺州狠啐了口,跌跌撞撞地离开公园,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究竟看上她哪里,好在她死得最早,否则也不知道还要惹出多少事。
常春与鉴真在回来的路上经过白水镇,停在汽车站的唯一一辆面包车果然已经换了司机。
新司机年纪更轻一些,听到他们问起上一个司机的下落,他不屑的嘲笑道,“就是个胆小鬼呗,被几个劫道的吓破了胆子,第二天就跑来辞了工作。现在……现在不知道他搬去哪儿了,全家都带走了,见过胆子小,但还真没见过小成这样的……”
常春忍不住替他捏了一把汗,好在老司机不在这里,想想‘铁头功+金刚腿’,再看看隔壁萌萌哒美少女……
人,真的不可貌相。
这句话必须要牢牢铭记在每个人的dna里。
鉴真这一路情绪都不高,在她的时代,为了复仇,为了义愤而杀人,是合情合理甚至是吸引声势名望的事,她年幼时也从师父那里听过,在蜀山派的上上上……上一任掌门时期,参加武林大会时,门外有位貌似无盐的师姐遭遇了其他前来参赛的门派弟子羞辱,而掌门以一敌五,当即击杀了羞辱门下弟子的恶徒,一举成名。
她长久以来接受的教育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奉还’。
在熟读了这个时代的法律之后,她知道,这些做法显然是违反的。
当固有的观念与这个社会的法制发生了冲突,鉴真第一次陷入了迷惘,“常春,我不知道查出了复仇者,是对是错,我现在,真的很迷茫……”
看完那个视频后,常春明白她此刻的心灵冲击,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说,“因为这是个法制社会,如果支持复仇,那么复仇的标准又应该怎么界定?比如说对方刺了你一剑,要是你不小心划了两剑那该怎么算?要是你的实力比对方强,对方刺你只是轻微的皮肉伤,你却把对方刺成重伤,这又应该怎么算?没有统一的标准和操作性的法律就等于没有法律。
你可以想象一下,我们是拥有十几亿人口的大国,如果所有人都选择私自报复,那么整个社会秩序用不了多久就会大乱,更谈何治国与发展?”
鉴真细细地听着,沉吟了良久,她小声道,“……那,复仇者,也必须死对吗?”
“唔,也不一定。”常春不着痕迹地宽慰她,“如果复仇情节属实,还是有较大可能不会判死刑立即执行,但毕竟是杀人案,所以也不会判得太轻。虽然复仇不是法定的从轻情节,但应该是可以酌情考虑的。等我们回去后就申请为林清翻案,让另外两个参与者也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嗯!”鉴真终于提起了一点精神,“如果有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务必要告诉我。”
常春笑着点头,“好。”
车子几经辗转终于到达t市时已近黄昏。
在燃烧了大半个天空的火烧云下,银灰色车站前,刺头终于长长,软软得垂在额前的少年正不耐地双手抱着胸,时不时抬头瞥向走出车站,风尘仆仆的旅人。
“阿义!”看到那个在人群中出众醒目的少年,鉴真高兴地跑下车迎上他,“你怎么突然跑来接我啊!”
江道义将垂在额前的头发粗鲁地捋上去,视线左转右转,就是不肯看她,“无聊呗!只是刚刚经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
“好巧啊,还好你刚来,今天的班车晚了大半天。”
“啧,亏你昨天还在微信说大概下午2,3点到……”
“因为白水镇去县城的司机是刚来的,开错了路哎……”
常春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夕阳下少年少女并肩而行的背影,两条影子高高低低地追逐着他们的脚步,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刘勇曾经的感慨……
青春真好啊。
“这个陈佩也是厉害了。”刘勇抓了抓头发,她的手机微博电脑,所有关于一年前的信息都删得一干二净,但她的交际圈比较复杂,隔壁班,外校,社会小混混……
好在那头红毛+左耳三颗耳钉的组合很醒目,刘勇调出贺州一年前和现在的照片前后对比,顺便教育队里刚来的新人,“你看,这个就是教科书式典型的犯罪后特征表现之一。”
确实,如今的贺州已经洗回了黑发,穿着规规整整的衬衫,气势也转为内敛,而他做出这些改变的时间恰好就是在林清自杀时间之后。
同理还有陈佩与姚菲,她们都在林清自杀后换了一贯的发型,陈佩甚至连房间的窗帘寝具都换了。
“但第四个短发的西城中学女孩还没有确定人选。”这两家中学离得太近了,而姚菲认识的西城中学女生还真不少,短发得也有好几个。
“那就一个个排查过去”刘勇道,“现在先联系贺州。”
【……如果我死了,凶手就是卫见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