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乔走出便利店, 蹲在门口抽烟的浑身纹身的平头男阿青站了起来, 将烟头在鞋底踩灭, 说掉:“阿乔,人怎么处理?”
胥乔跟着阿青往便利店背后的小巷走去, 巷口堆满垃圾的墨绿色垃圾桶上插着一个空掉的啤酒瓶,胥乔在路过的时候, 十分自然地握住啤酒瓶的上半部分, 把它从垃圾堆里抽了出来。
小巷尽头,站着扎马尾的狐狸,他看守着一个缩在爬墙水管旁的少年, 这个年纪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少年不知道在阿青和狐狸两人的看管下经历了什么, 已经鼻青脸肿,一脸害怕。
“都交出来了。”狐狸朝一旁水泥台上的手机和钱包,还有少年从胥乔身上抢走的项链,努了努嘴:“这衰仔是惯犯嚟, 身上赃物不少。”
阿青看着胥乔脸上的伤, 怒从心起,握拳又想揍人, 被狐狸拦下, 他摇了摇头,示意阿青看向胥乔。
“拿着。”胥乔将小心放在怀里的明信片交给一旁的狐狸, 然后又把酒瓶子扔给少年,微笑着说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他们两人不出手, 只要你打赢了我,我就让你走,东西也都送你,怎么样?”
“……真的?”少年狐疑地看着旁边的阿青和狐狸,虽然还是疑问的语气,但他紧紧抓着啤酒瓶的手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阿青一脸讽刺,双手抱胸,狐狸耸了耸肩,拉着阿青往后站去:“既然阿乔都这么说啰。”
少年看了看阿青和狐狸,又看了看独自一人站在巷口,挺拔却瘦削的胥乔,最终选择握着酒瓶脸露凶相地朝他冲了过来。
阿青发出一声嗤笑。
挑阿乔?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还不如选择被他和狐狸两人混合双打一次呢。
短短三分钟后。
失去斗志的少年坐在地上,颤抖的左手抓着他已经碎得只剩下颈部的酒瓶一脸恐惧地拿脚蹬地,不住往后倒退:“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我再也不敢了——”
少年脱臼的左臂在粗粝肮脏的地面上磕磕绊绊地摩擦,在刚刚的三分钟里,少年体会到了羚羊在雄狮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绝望和恐惧,眼前的魔鬼怎么可能是那个站在大学门口一看就很好欺负的弱鸡?
“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少年终于忍不住,爆发出哭声,碎来只剩一半的酒瓶也从他的手里无力地脱落。
朝他一步步慢慢走来的胥乔背对着巷口照进的如血夕阳,在他面前微笑着蹲了下来。
逆光的阴影中,他的笑脸带给少年的不是安心,而是更大的恐惧。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他一叠声地乞求着。
胥乔捡起了掉在地上只剩个颈部的啤酒瓶,破碎的尖锐部分朝下,轻轻抵在了少年牛仔中裤下方的腿上。
“我本来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没有机会和她在便利店坐那么久。”他声音轻柔地说:“你打破了我的嘴角,没关系,我不怕痛。”
“你抢走了我的钱包,说实话,我有点生气,因为你让我不能请她吃冰淇淋了。”胥乔微笑着说:“如果只是这样,我也能原谅你。”
少年急促的喘息在肮脏的小巷里格外清晰,他听着面前的人轻柔的声音,却像在听磨刀霍霍的催命声。
忽然,少年面无人色地惨叫起来。因为抵在他腿上的碎玻璃刺破了他的皮肤。
阿青从地上捡起一块脏布头,塞进少年嘴里,不耐烦地说:“不想死就闭嘴。”
胥乔慢慢用力,将已经变成凶器,硬币大小的瓶口逐渐推进了少年的血肉之中。
少年身如抖筛,面色惨白,一双眼睛却充满惊惧的红血丝,只能在地上“呜呜”地叫着。
胥乔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只剩下没有温度和波澜的冰冷:“……你千不该万不该,嘲笑她是废物。”
少年的眼中流出眼泪,想起自己看见金鲤真的明信片时,随口说出的讽刺,拼命摇头。
胥乔猛地抽出陷在少年身体里的啤酒瓶,一股鲜血随着他的动作从瓶子破口处飞出,在水泥地面上甩出飞溅的一片血迹。
少年用力闭住眼,充满恐惧和痛苦的脸上涕泪四流,他呜咽着,在堵住嘴的状态下开始痛哭。
胥乔看着少年,轻言细语地说: “太弱了。”
染血的啤酒瓶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走了。胥乔站起身,整张脸都陷于阴影之中:“我们走吧。”
“街上这么多人,偏偏抢上阿乔,也是你个衰仔倒霉。”阿青骂骂咧咧地说道:“不过流点血就吓成这样,真是没出息,阿乔当初被宽胖子拔掉手指甲脚指甲的时候一声都没吭嚟!”
那个时候,他阿青就知道,这个脸长得比女人还靓,专门被宽胖子派去干仙人跳之类在古惑仔眼里也属于下三滥行当的家伙以后一定比宽胖子有出息,于是他铁了心地跟着阿乔干,后来呢?宽胖子死得不能再死,坟头草都有他这么高了,而胥乔接手了宽胖子的帮会,成为新的龙头。
只恨帮里的二把手熊三窝里反,为了上位和条子勾结在一起,又联合上了其他几个小帮派,卑鄙无耻地埋伏他们想要将他们斩草除根,还好阿乔带着他们顺利逃了出来,为了有朝一日东山再起,他们才离开了莲界来到上京寻找机会。
“死了多少年的人了,不要提了。”狐狸皱眉说道。
宽胖子死得很惨,至今回想起来他都怕晚上做噩梦。
狐狸将明信片递给胥乔,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怀中,说:“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我们的人里谁对上京夜场比较熟悉?”
胥乔往巷口走去,狐狸和阿青跟在他的身后。
“葱头吧,他是本地人,又有个做老鸨的妈,对上京夜场了如指掌。”狐狸说。
“我要知道上京有哪些唱歌好听又长得好看的人。”
“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就阿青去见,我希望他们这个周末都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女人就狐狸去见,找到唱歌最好的那个,我要见她。”
三人走到路边,那里停着三辆重机车,胥乔骑上他的黑色重机车后,对阿青和狐狸说:“阿青先回去,狐狸陪我去一个地方。”
“为什么?!我陪你去,让狐狸回去!”阿青大叫起来。
“阿乔让你回去就回去,不是你自己说的么——听阿乔的话就好啦。”戴上头盔的狐狸幸灾乐祸地说着,被生气的阿青踢了他的银色机车一脚。
胥乔没有解释什么,他戴上同色的头盔,右脚踩下油门,黑色重机车如离弦之箭飞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