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宽敞的客厅来回转悠,只见到了睡得昏厥的汇率,却没见到姜锦年的影子。
他问阿姨:“姜锦年呢?”
阿姨欲言又止。
餐桌上摆满丰盛早餐。热气腾腾如烟如雾,旋转飘散,弥漫不止。
傅承林夹起一块小笼包,塞进嘴里,肉汁溅开,烫得他舌头麻木。他面上仍然不显露痛楚,只用手指擦了擦鼻子,低声问:“她走了?”
“唉,带着一个大箱子,走了。”阿姨回答。
阿姨比划了箱子尺寸,还说:“她要去远方的城市。”
傅承林坐在椅子上给姜锦年打电话。打不通。他食之无味地咀嚼美食,微信联系上了许星辰,许星辰秒速回答他:姜锦年这周出差啊!她出差去一个港口城市,调研什么制造业公司!她的基金开始疯涨了(因为她举荐的四平购物股票),信息比率也好看了。领导和她都很重视未来发展。
其实傅承林也能猜到姜锦年出差。但她没说时间,也没把细节告诉他。
他给姜锦年发短信:“下飞机后,给我来电话。”
过了十分钟,他又发一条:“我这两天都在家。我能拍视频给你看……汇率的视频。”
傅承林扣住手机,草草解决了早饭,上楼继续他的工作。郑九钧给他发来一系列的反馈结果,他扫视一遍,就转交于公司的团队——他们发现了几家借壳上市的公司,并准备从中获利。
第53章 出差(一)
一般而言,ipo流程繁琐,夜长梦多。而通过“借壳上市”,一家企业能快速抢占先机,被它借壳的那家上市公司,股票价格将会在短时间内疯涨。
最新的数据分析显示,grus网络公司具有“借壳”倾向。
grus算是一个优质标,客户群体稳定,市场资源广,上升空间大……于是,承接grus项目的投资银行被密切关注。这家投行曾经做过几十个ipo项目,通过一系列处理与对比,电脑程序选出了具有最大期望值的“被借壳”公司,名为“新跃芝”。
要不要大量购入“新跃芝”的股票呢?
郑九钧有些疑问。
他思考一上午,致电给傅承林,开口就说:“我认识的那群朋友们,都在关注grus登陆a股的事。承林,你确定你们团队的量化结果正确吗?”
这很难讲。傅承林心道。
书房内,台式电脑仍在运行,地板上倒映半尺阳光。傅承林落座于一把工学椅,解释道:“我不能判断它的对错,只能说它发生的概率不低,期望值符合预计。”
郑九钧沉吟:“哦,咱们面临着风险。”
傅承林告诫他:“永远有风险。”
郑九钧又问:“你的量化算法,全是数学模型吗?”
“差不多吧,”傅承林偶然透露,“有些人工智能的算法,本质上,还是套用了数学模型。”
郑九钧对这些概念和架构从不感兴趣。他听完两句原理,隐约懂了一些,便和傅承林一同商量计划,说好了明天一开盘就让交易员去下单。内部的日常工作没有任何问题,郑九钧几乎高枕无忧,但他转念想起傅承林的处境,忍不住打探道:“承林,你家现在的经营状况还好吗?”
“老样子。”傅承林回答。
他靠向椅背,伸直双腿。许是因为身体放松,他的嗓音略带慵懒疲乏。
郑九钧笑说:“要是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你甭客气,尽管跟我提。”
傅承林再三感谢他,随便闲扯了几句,匆匆结束通话。倒不是因为他懒得和郑九钧聊天,而是因为,他掐指一算,姜锦年快要下飞机了。他正在等待她的回音。
手机迟迟未响。
傅承林离开了书房。
他进入二楼的某一间卧室,侧躺在床上,枕头尚有浅淡的余香。他半睁着眼,看向附近——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和护肤品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就连姜锦年惯用的香水瓶子都没了踪影。
收拾得这么干净。傅承林暗道。
自从他和姜锦年确定关系,他很有心计地布置房间,增设了梳妆台、落地镜……等等女孩子喜欢的家具。
姜锦年果然上钩,高高兴兴占用梳妆台,摆满了一堆瓶瓶罐罐。而今,她把那些东西收走了。她出差之后,可能不会再回来。
傅承林拉开梳妆台的抽屉,发现一个粉红色笔记本。他随手翻弄几页,显露一大片铁画银钩的字迹——这是姜锦年的手笔。她从小练习软笔书法,写字总有颜筋柳骨,十分醒目。
她写道:2016年10月记事……照例只记开心的事。第一件事,基金排名回升四位。第二件事,我跟他去了一座海岛,见到了海上日出。晚上和他散步,我捡到了一块心形贝壳,偷偷送给他。坐船出海,他钓到了三条鱼。他不喜欢太多的调料,更喜欢清蒸,撒一点盐、胡椒、迷迭香……
这一页的最下方,她另起一行,收尾道:我爱他。
傅承林将笔记本放归原位。
他靠在床头,闭目浅眠。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按下接听键,听见姜锦年的声音:“我拖着行李箱,从机场出来了。”
傅承林问:“有人接机吗?”
“没,”姜锦年道,“我坐机场大巴去酒店。”
“山云酒店?”
“不是啦,是另一家。”
傅承林就说:“你一个人出行,注意安全。”
姜锦年否认道:“还有个男同事和我一起调研,他叫高东山,你好像见过他,有印象吗?”
傅承林随便问了几句话,成功套出了姜锦年的住址、目的地、随行同事。他很注意谈话技巧,方式隐蔽,姜锦年从头到尾都没察觉。她对他抱有一定的信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