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水泥路,好多处被山洪冲垮了路基,路面断裂。
这时的律水河河水仍旧崩腾,可比之山洪暴发看起来温顺了很多,但河水依旧浑浊,河中四处散乱着大树的树干和树枝,甚至还有一台轮胎朝上的拖拉机。
雨势小了不少,村支书陶大成带领着几个村民就守在路口。
赵珂一下车就披上了雨衣,开始询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陶大成脸色灰败地说:“昨夜的雨势太大,打的山上的石头啪啪的响,我晚上临睡之前,检查了律水河的水位线,没敢睡的太实。凌晨五点开始山洪暴发,我感觉到房屋在颤抖,就叫上孩子和老婆往外跑,挨家挨户通知人。
一组受灾情况是最轻微的,房屋损坏的居多,但损坏的程度并不算太大。二组冲垮了三处房屋,五保户陶氏直接被冲走了,在她家七百多米的地方,发现了遗体。三组在最上面,山洪来的突然,冲垮了八处房屋,失踪七个人,多是留守老人。目前,我已经组织了青壮年,正在搜寻。除去彻底冲垮的房子,其余的村民家中,都有淤泥,半人深呢!还有村里的学校也被冲垮了一半,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
“受伤的人员多不多?”赵珂环视着这灾后的一片狼藉,沉重地叹了口气。
“哦,有的有的,城里来的志愿老师,被冲垮的房梁砸了腿。还有不少人没顾上穿鞋子就跑出了家门,脚被石头尖划破的、扭伤的、撞伤的,都有。村里有一个小诊所,但诊所也受灾了,药品都被冲走了。”
赵珂又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医疗队来的是真及时啊。
他扭头去寻医疗队的负责人。
负责人姓什么来着?
嘶,这个档口,他居然没记住。
可就是扭头的功夫,一眼就看见了后来跟上的那个小子。
赵珂朝他招了招手,转头又对陶大成说:“我带了支医疗队,找一个能让他们给村民治伤的地方,再派人挨家挨户通知,大病小病,能来的都来。失踪的得找,没失踪的也得安抚啊。”
陶大成点了点头,举着一把破伞,踏着泥水快速而去。
董乘浪冷不丁被召唤来,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珂没和他废话,简明扼要地说了情况:“失踪了七个人,我得主持搜索工作。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虽说山洪退了,可雨还在下,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来个二次暴发,咱们得抢时间。你呢,就负责医疗队的安全,医疗队的女同志比较多,几个男同志呢,又是文弱类型的,你多费点儿心。”
赵珂仔细瞧过了,就医疗队那几个男同志,也就是看病在行,其他的真不行,还不比那几个女同志呢!
这是天降一重任啊!
都这时候了,董乘浪也没来那些虚头巴脑的推迟,直接应下了。
他算了算时间,最多小半天,陈嘉懿就该带着部队来了。
赵珂又安排了一下其他事物,就带着几个村民急匆匆而去。
倒是村支书陶大成去而复返,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和董乘浪说:“同志,房子已经弄好了,我带你们去。”
董乘浪点点头。
山路狭窄,他让到了一旁。
医疗小分队一个一个背着药箱前行,犹如战场上的将士扛着木仓,药箱等同于生命。
喻蓝星走在最后面,背着一个比她看起来宽很多的药箱。
山路泥泞,饶是她穿着防滑的登山鞋,也是极难行走。
路过董乘浪身边的时候,喻蓝星没有抬头,仔细看着脚下的路。
平日里走路,要挺起胸仰起头,走出气质与气势来。
可在这里,必须得时刻低头看路,小心路滑。
哪知越是小心,脚步就越是不稳,她猛地一滑,身体摇摆了好几下,都没稳住。
喻蓝星可不想摔一身泥,再说了,她这个药箱里放的都是一些轻拿轻放的针剂。
千钧一发的时刻,喻蓝星猛地一扭身,一只手就攀上了后面人的肩膀,借力。
董乘浪几乎是惯性,一瞬间就搂住了她的腰,猛地往怀里一带,偏偏被药箱阻隔了两人的距离。
他的喉结颤动了一下,低头将她禁|锢在了眼里。
因为借力,喻蓝星堪堪稳住。
感受到腰间大手的力道,她不由自主地皱了眉。
二十三岁的青年与十七岁的少年相比,所有的稚|嫩都留在了昨天。
今天的他,有着与昨天截然不同的气质。
眉眼虽仍旧狭长,耷拉着眼皮看她,却少了些许诧异和羞涩,多了些许玩味和了然。
想来他在背后看尽了她的窘态,十七岁的时候,他一定早早出手,可二十三岁的时候呢,就像现在。
喻蓝星的心里很是生气,松开了勾住他肩膀的手,往后推了一步。
她清甜的声音落在了雨声里,并不会被所有的人听见。
于是,她肆无忌惮地骂:“混蛋。”
董乘浪挑了下俊朗的眉峰,眼里的炙热像是荒草燎原,瞬间被点燃。
要知道每个女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混蛋。
“混蛋”这两个字包含的故事,多半是欲说还休和那么多那么大的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