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2 / 2)

“我对着一个男人的尸体更坦然,”夏幼幼眯起眼睛,“给你一柱香的时间,看你是想当活的还是当死的。”

周书郊笑笑,将盆中水倒了,又将衣裳穿上后去给猪倒了些菜叶。他在做这些事时夏幼幼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随时准备用暗器戳死他。

最后,周书郊从屋里取出昨夜穿过的衣裙,浅色的衣裳上血迹已经发黑,整件衣裳都像是在血里泡过的。

夏幼幼的额角直跳,声音沉了下来:“这是怎么了?你昨夜遇见仇家了?”他总得杀上十来个人才会有这么多的血量吧。

“若是仇家就好了,”周书郊嘲讽一笑,“这上面全是王夫人的血。”

夏幼幼一怔:“……她自杀了?不对,她说过要等柳连声死了才会死,她不像言而无信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起昨夜的场景,周书郊的脸色晦暗不明:“我昨夜回来府中一趟,见程宴不在家后便往城中赶,结果经过王家时见到几个人从后门进去了,当时急着回来告知你程宴的事,便没有多想,快到你那时才突然觉得不对,等我重新折返王家时,王夫人只剩下一口气了。”

“那几个人是?”夏幼幼蹙眉。

周书郊平静的看向她,证实了她的猜测:“王夫人告诉我的,是柳连声带着人去的,因为猜出王才的死与她有关,为了保命便买通王家小厮,进去斩草除根。”

“他是如何猜出的?”

周书郊深吸一口气,勉强道:“是我自大了,杀王才时留下了一捋狐狸毛。”

他只一句话,夏幼幼便知道了个大概。他们杀手为了避免同行抢单,往往在杀人之后留下自己的标识,周书郊的是狐狸毛,她的是像蝴蝶一样的暗器。不过若是目标的仇人很少时,为了保护金主安全,大家默认不用这些标识。

周书郊这次恐怕就是大意了,才将火引到王夫人身上,这本就是他职业上的失误,夏幼幼也不知该如何宽慰他。

“你别太自责,我们将柳连声杀了给王夫人偿命。”想了半天,夏幼幼憋出一句。

周书郊摇了摇头,声音都微微的发颤:“你不知道昨夜有多惨,我做了这么多年杀手,都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王夫人的肚子被剖开了,她未成形的孩子就在她旁边……”

夏幼幼愣住了,瞬间就明白了为何周书郊身上会有那么多血,她的脑子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之后便感觉到一阵爆裂的火气直冲脑门。

“这群、这群王八蛋!”夏幼幼的双眼血红,呼吸都变得不稳了,“不配为人!老子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她活了这么多年,虽然也杀了不少人,可从未见过行事如此残忍的混蛋,简直就是泯灭人性,若真担心王夫人会伤他,那直接将人杀了就是,何必要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用如此残虐的方式对待一个没有还手能力的女人,这些禽兽就不该在这世上呼吸!

周书郊眼中闪过狠戾:“自然是要千刀万剐,柳连声也总该付出代价才行。”

“你打算怎么做?”夏幼幼看向他。

周书郊垂眸:“按原计划行事,不过我这次不打算在他们从源广寺出来时动手,我要他们死在佛祖面前,让他们生生世世赎罪。”

“好,我与你一同去,杀了柳连声这个王八蛋。”夏幼幼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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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至中空,傅明礼等皇上入睡,便从宫里出来了,一出宫门便见到程宴之父程慎之,正情绪激动的跟徐舟说些什么,见他一过来便立刻停了下来。

徐舟也注意到他了,眼中带着些不耐却还是笑着打招呼:“傅公公这是又准备出宫?看来府上的小妖精真是特别,引得傅公公连皇上都顾不上了。”

“大皇子言重了,卑职出宫自然是得了皇上的允许的,”傅明礼平静道,接着看向程慎之,“卑职看见程大人刚刚似乎很生气,可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惹到大人了?”

程慎之脸色一变,勉强道:“公公说的哪里话,本官不过是在跟大皇子探讨学问之道,一时有些入神罢了。”

傅明礼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片刻,嘴唇轻轻勾起道:“既然如此,那卑职就不打扰二人的探讨了。”说完便径自离开了,直到上了马车,都没有回头再看他们一眼。

“督主。”刘成见他若有所思,忍不住开口叫了他一声。

傅明礼淡淡的扫他一眼:“程府可还有咱们的人?”

“还有四个,不过都没执掌什么重要的职权。”唯一一个当了管家的,还因为擅自刺杀程宴被他在微知楼打死了。

傅明礼点了点头:“你叫人去查查,程家近日可是出了什么事。”以程家对大皇子一派的忠心,程慎之若无大事绝不会如此激动的与徐舟说话。

“是!”刘成立刻答应了,等马车一到宫外,他便从上面下来奔程府去了。不出半个时辰,他便带着消息回到府内。

“督主,昨夜王才遗孀王氏被柳泉之子给杀了。”

傅明礼蹙眉,不等他问,刘成便主动道:“这王才便是闻花楼那日死的小吏,前些日子将自己夫人送与柳泉之子柳连声过,柳连声怀疑是王氏买通杀手刺杀王才,因担心自己性命,便带人去王家将人给杀了。”

“这与程慎之有何关系?”

刘成想到大皇子那堆乌烟瘴气的下属,忍不住不屑的笑了一声:“说来也巧,这个王氏名唤程莹儿,是程慎之兄长与青楼女子所出,不过程家怕辱没家风,便没有承认这女子的身世,让她一直随亲母生活,婚嫁之事全都不理,程慎之兄长前些日子因病去世,死后只留这一女,程家便动了让其认祖归宗的心思,却没想到还未提起便出了这事儿。”

傅明礼沉默片刻,淡淡道:“也是个可怜人。”明明是世家之女,却在死前受此折辱。

“是啊,所以程家坚持要讨个公道,”刘成眯起眼睛,“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以大皇子的处事方式,恐怕只想将此事压下去,两个得力下属不要为此伤了和气。”

“一条人命怎么可能就此略过,本就是一方施害一方受害的事,若大皇子强压着不能伤了和气,只会让受害那方心存芥蒂,”傅明礼看着杯子里轻轻荡开的水晕,“更何况有我们在,此事又岂会就这么算了。”

刘成一怔,突然想到这是分化程家和大皇子的绝佳时机,虽然督主此刻晾着二皇子,可他还是二皇子阵营的人,自然是要为二皇子谋求利益。

“再等两日,等大皇子将程慎之的心寒得差不多了,你去帮我带句话,”傅明礼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笑,“就说我傅明礼,愿意帮程大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刘成点了点头,见傅明礼下面没有吩咐了,便忍不住问:“然后呢?”

“然后?”傅明礼看他一眼,“自然是等他找上门,此事他若不想忍下,便只能来寻我了。”

“可是我们一直扣押程宴,他都不肯向我们妥协,又岂会因为一个旁系小辈来找我们?”上次把程宴送回家还是诱他回去退婚的时候,做完这件事他们的人便撕下了伪装,直接将他给关了起来。

程慎之大致也猜到是他们将程宴给抓了,因怕大皇子疑心程家会为嫡子叛变,硬是咬着牙将此事给瞒起来,阖府上下对程宴的去处绝口不提。

傅明礼垂眸:“在他没上门之前,谁也不知道他会如何选,但不管怎么选,这个忙我都会帮。”

刘成怔住,不求甚解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