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道是不是有点太重了?”她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
进门之后,工厂偌大的院子里,杂草更是疯长到夸张的地步。甚至还有多棵明显是工厂废弃之后才开始生长的野生树木,个头竟然跟外面林子里的老树差不多。
只有从门口延伸进去的两条分叉路,经过长年累月的车轮碾压,自然形成了大小两条道,明显能看出跟外面的不同。
祝宁看着岔路有一瞬的犹豫,车速也慢了下来,正要停车分辨该走哪条路,槐岳忽然沉声提醒:“别停!走右边!塔尖里有人正看着我们!”
四轮车相当流畅的拐入右边车道,丝毫看不出异样,好像刚才的减速只是为了更加顺畅的拐弯一样。
小路的宽度恰好跟四轮车的车身宽度一致,另一条路则明显宽很多。
槐岳还仰眼盯着塔顶,清亮的月光刚好能照出塔尖里的人影。虽然看不清脸,但是她知道他在看着他们。
人影晃了晃,转身回到屋里坐了下来。她松了口气,知道他们选择了正确的方向。
每走一步都是杀机,槐岳也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她看着这栋老旧的建筑,外墙的墙漆几乎剥落殆尽,水泥封层也坑坑洼洼,露出墙砖。里面没有半点声音,像是一滩死寂已久的潭水,导致她相当怀疑里面还能不能住人。
在她印象中,总部应该是十分气派的庞大建筑才能担得起的名号,里面少说也应该能够容纳五六百人同时办公才对。
她的疑问在进入工厂内部后有了解答。
小路一直通向工厂建筑的后方,他们沿着路线进入唯一开着的那扇门内。
屋子不大,像是以前用来堆放杂物的地方。一盏黄泱泱的长管灯悬挂在最里侧的屋顶,只能勉强照亮半间屋子。
三辆电动四轮车随意停在灯下,旁边角落的地面上,一个四四方方的黑洞吞噬了部分光亮。
槐岳扫视一周,没有看到其他什么特殊的东西,除了这些,四面都是墙壁。
她把铁棍藏进袖子里面,扯了扯还残留着焦糊味的袖口,遮住手,轻声问:“没有侧门小门什么的,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地洞?”
祝宁“嗯”一声,说:“我没有看到监控,你看到没?”
“没有,但是很多时候监控就是藏起来不让人看见的,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两个人拿好东西,尽量表现得十分自然地走到洞口。
他们靠近之后才发现地上贴了个个不大的标牌:随身物品请放入背包或有拉链的口袋里,谨防掉落伤人。
再看洞里,一根梯子几乎是垂直向下,深五米左右,洞的底部有微弱的光亮。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这八成就是总部真正的入口。
又是地下,这群人怎么跟老鼠一样,就喜欢窝在地洞里呢。
槐岳心中鄙夷,且这种鄙夷等她下到地下,又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
地下的墙壁同工厂外部一样,白色墙漆剥落得乱七八糟,大大小小的碎块全部堆在走廊边缘,也没人打扫,而且仅剩不多的未剥落部分不知怎么也划得到处都是黑痕。
地板是仿大理石花纹的地板贴,有的地方翘边、有的地方早被磨烂,露出下层的水泥地。
到处都是脏兮兮的,头顶唯一一盏灯还暗得让人发指,灯罩上满是黑色的斑点。
环境和气氛都相当压抑,槐岳一脸的嫌弃,祝宁按了按她的肩膀作为安抚。
下来之后的空间并不宽阔,也没有什么岔路口。走廊向前延伸大约十米后右转,这是唯一的一条路。
他们的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每一步都相当谨慎。
走廊安安静静,他们正要误以为这边没有人时,一个拐弯,前方更加幽长且昏暗的走廊中央站着一个黑色人影,恰好“哐哐”敲响某扇房门。
他们顿时被吓得不敢动,而走廊另一端的尽头,也在这时候走出来一个人影,挥手朝黑色人影打招呼。
“哟!张主任!什么事儿劳烦您亲自走一趟啊?您这一天出去奔波劳碌得,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有什么事儿让手下的人来做不就行了。”
张主任冷哼一声:“要他们来?他们可镇不住场子!”
那人一听就懂了,呵呵笑着:“那您来的可真巧,人刚好回来。”
说着,他伸手指向祝宁两人。
张主任这才发现昏暗的灯光下站着不动的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不由得怔了一下,转而冷笑道:“原来人不在屋里啊,回来了也不知道跟我打个招呼,让我在这儿敲门当笑话看是吗?”
他的语气阴森狠毒,本来就十分压抑的走廊上空气又凝固了几分。
这人是个官,而且还是个脾气不小的官。
祝宁觉得高个子打杂工是个欺软怕硬的,只敢欺负欺负小个子,应该不敢跟领导发生冲撞。
他摆正语气,规规矩矩叫了声:“张主任。”
槐岳脑门隐隐冒汗,压低声音:“张主任。”
“知道怂了还不过来!”张主任厉声喝斥。
两个人被他吼得吓了一跳,连忙小跑着就到了他跟前,与他相距一米。
长长的走廊上只有四盏灯,两侧都是紧闭的木头房门。
他们现在正好处在两盏灯的中间部位,是走廊最昏暗的地方之一,所有他们看不清张主任的脸,而张主任也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看到槐岳的一条胳膊异常的黑且僵硬、祝宁的头发和半张脸上隐隐有些泛红的血色。
张主任浑身透露着低气压。刚才那人也知道他们俩要挨训了,偷笑着,连忙跟张主任打了声招呼,窜回了某间房门里。
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张主任清了清嗓子,声音冷而慵懒:“怎么,你俩精力太过旺盛,在宿舍睡不着觉,所以出去打了一架?”
祝宁连忙否认:“没有没有,瞧您说得,是塔台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