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宝到账888万元 第99节(2 / 2)

“没了。”梁父声音苍老而沙哑,“他说他对不起我们,然后就从车上跳了下去,刚好被一个丧尸撞见,后来……”

他哽咽,没有说完。

梁飞回想着,发现他好像已经记不清他哥的长相了。

他只记得小时候,每次他跟他哥出去,总会有叔叔阿姨笑眯眯地摸着他的脑袋,说他跟他哥长得真像,还让他好好学习,以后跟他哥一样考个好大学……

当时的他很不喜欢别人拿他跟他哥比较,一百五十分的卷子他哥能考一百四十九,而他有时连四十九都考不到,但是他不还是照样一路都跟他哥上的一样的学校吗。

后来他便刻意疏远他哥,而他哥开始接手生意,也不再有空陪他。

他努力回想,却实在想不起来他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姐姐呢?”他又问,然后发现他也想不起来上次跟姐姐见面是何时何地了。

“她创业,在g省,距离太远了,丧尸爆发之后飞机停飞、列车停运,她也没法儿回来。”梁父说。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把喉头的哽咽硬压了下去:“安全区的房太贵了,你哥留的钱完全不够买一整间房子,所以我和你妈只买了一间卧室和一间卫生间,厨房算是我们两家共用的,这样也够我们一家三口暂时住着了……你姐在g省只舍得买了一间卧室,剩下的存款给了我们一部分,让我们省着点儿用……现在的菜价也太贵了,也不知道这些钱够我们用多久……”

梁飞瘫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嘴巴张张合合,就是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梁母又抽了一张纸,眼圈已经哭得通红,纸巾擦上去都会有些刺痛。她伸手拉了拉梁父的裤腿,用肿红的眼睛送过去一个眼神。

“啊,对了,”梁父会意,问梁飞,“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梁飞闻言立即起身,翻过了箱子翻背包,最后掏出来七张卡,其中有四张都已经刷爆了,还等着梁父给他还钱。剩余三张,一张余额三毛九,一张余额二百三,还有一张余额多些,有五万六。

梁母肿成缝的眼睛里冒出亮光,迫不及待夺走梁飞的卡,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五万六!这么多!够我们多撑好久了!”

梁飞拿卡的手还举在半空,看着他妈妈的表情,突然感觉无比陌生。他记得小时候,他随便一双球鞋就值五六万,而那时候,梁母眼睛都不眨,能一下子给他买好几双,凑齐整个色系。

真的没有钱了。他无比清晰直观地意识到了这点。

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一家子都大手大脚花钱花惯了,突然一下子要他们省着花钱,他们还真没有多少钱算省的概念。

卡里的五万六全部用完,也不过花了不到两个星期时间。

“钱不够用了……”梁母每天坐在床边喃喃,扒着手指算他们还能有几天的饭吃。慢慢的,在如此重压下,她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每天又哭又笑,有时连正常说话都做不到,只像个哑巴一样“呜呜啊啊”。

可能是由于第一天见面时梁飞过于糟糕的态度,即使同住一个屋檐下,邻居一家也与他们并不交好。

邻居嫌弃梁母的哭声太吵,时时投诉,梁父无奈,只能日夜陪着发妻,于是下楼买菜的任务就这么交给了梁飞,而这种担忧下一顿就没钱再买菜的压力也转移到了他身上。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梁飞开始每天晚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绞尽脑汁思考怎么做才能挣钱,或者有什么东西i可以代替钱去买菜。

就在经费即将用完的倒数第三天,他看见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苦苦哀求着物业工作人员施舍给她一点粮食,哪怕菜梗或是烂菜叶子也行。

然而两个卖菜的工作人员满脸嘲讽和讥笑,多次拒绝无果后,他们便指着她手上的串了一颗金珠子的红绳说:“这个给我,我给你换两颗大白菜。”

梁飞当即茅塞顿开,在拥挤的买菜人群里挤来挤去,扯下了两根金链子和一颗钻戒。

这一点收获足足让他多买了三次的粮食,于是他又在夜晚望着窗外,映着月光看了看自己还没有退去肌肉的手臂,有了办法。

百米高的摩天大楼他都能徒手攀爬,不过几十米高的居民楼又算得了什么。

曾经他徒手爬楼是为了刺激,而现在是为了生计。

夜晚的小区不开灯,物业巡逻人员也不会没事儿把手电筒往楼上照。他自此成了夜晚楼栋间的一只蜘蛛,流窜在各家各户,悄悄地来,搜刮走所有的金银宝石和其他值钱的玩意儿,然后在天亮之前回到挤了他一家三口的小房间。

每夜自己的儿子都消失不见,梁父梁母不肯能没有察觉,但他们只当不知道,安心享受着这些赃物换来的粮食。

在饥饿和死亡面前,一切的道德法律和教养都得靠边站。

梁飞不偷他们家楼上楼下的钱财,而其他楼栋的居民发现东西丢失,也只会怀疑拼房的邻居,所以他每夜都做他的飞贼,向来万无一失。

直到有一天,长久的劳累和跟不上的营养补充,让他手一打滑,直接从五楼掉到了二楼才勉强抓住一块凸起的阳台沿。

他心脏砰砰像打鼓,还没从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惊吓的回过神,楼下草坪忽然一个女声小声呵斥:“是谁!”

他顿时一惊,往楼下看去,然而黑漆漆一片,他只能模糊看到一个人影。

打着手电筒的巡逻队在两栋楼外,灯光只有一个小圆点那么大。他两边看看,冷笑一声:“闪开!小心我掉下去砸到你!”

人影果然立即躲到旁边,他抓稳阳台沿,找到着力点,不过几秒就十分轻巧地跳到了人影面前。

黑漆漆一片,两人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你是谁?为什么会大半夜的挂在阳台上?”人影小声质问。

对方的语气严肃,梁飞比了比,这女人的个子居然跟他差不多高。

“你又是谁啊?你怎么大半夜的会出来闲逛啊?”梁飞语气不善地回问,一手小心翼翼把偷来的金银链子和宝石塞进口袋深处。

女人沉默了会儿:“我叫杨婉,想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大半夜跑出小区。”

梁飞笑了:“我看你是自己想跑出去吧?”

杨婉没有说话,梁飞只当她是默认了。

他又笑:“被我戳穿了吧?别这么严肃,咱们呐,是同一种人。”

杨婉忽然抬头,拉住他躲进旁边的草丛。另一个巡逻的保安打了个哈欠,手电筒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一扫而过。

“不错啊,够警觉的!”梁飞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顺嘴夸赞道。

然而杨婉完全不想跟他废话,直奔主题:“你找到出去的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