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钱溢长叹一口,学着槐岳的老大爷模样,也把脚翘到了窗户沿上。
人生好像就只剩下了流浪,风吹树叶簌簌响,学校寂灭已久的年年级群也在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两条新消息。
辅导员-刘老师:有人吗?
辅导员-刘老师:同学们,你们还好吗?现在在哪里?
“卧槽辅导员还活着!”槐岳惊喜,四个人立即回了消息。
然而又等了一会儿,加上她们四个也总共只有七个人回复。
可群里足有两百多号人。
辅导员-刘老师:没事,大概是其他同学还没看到消息。
工程3班-刘誉:老师,您是在学校吗?学校情况怎么样了?
辅导员-刘老师:不在,丧尸爆发的那一天,我生病请假在家,并没有去学校。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很担心学校的情况,也一直试图和学校联系,但直到今天早上才和人对接上。目前学校情况不太乐观,大家千万不要回学校。
辅导员-刘老师:你们七个同学怎么样了?找到安全区了吗?
工程3班-刘誉:还没有,但目前还算安全,我找了个荒郊的废弃木屋,看还能勉强遮风避雨就住下了。
工程4班-罗欣蕊:我在家,和我爸妈在一起,我们小区是个自建的民间安全区,非常安全。
工程2班-张素芸:老师,我还在外面流浪(大哭)。
工程1班-魏芣:老师,我们宿舍四个人也还在外面流浪(大哭)。
目前来看,唯七活着的学生,竟然有五个都在流浪,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刘老师这次停了很久都没有回话,大约十几分钟后,他才发来一段语音。
辅导员-刘老师:同学们,学校现在已经重新组织了目前还活着的教学人员回到工作岗位,现阶段我们的任务是尽可能联系到所有活着的同学并上报,学校和政府会在尽量最短的时间里想好办法,为你们提供帮助。所以如果大家还能找到其他活着的同学,请一定互相帮助,一定要活着!
这番话说得人热泪盈眶,但现在这个情况下,大家都更关心实际的问题。
工程3班-刘誉:老师,学校有可能为我们提供安全的住所吗?会把我们送进安全区吗?是要我们自己去还是派人来接我们?我现在这个地方待得有点儿难找,可如果要我自己出去,我又怕路上会出什么事儿。
这么一连串实际又棘手的问题把刘老师问住了,他大约有十分钟都没有说话,最后只发来一句:先保证安全,其他等通知,大家保持联系,每天晚上九点在群里说一句是否安全。
群又寂静了,众人心情复杂。
钱溢来来回回把聊天记录看了五遍,又把语音听了好多遍,心里空落落的,莫名有些烦躁。
她把座位下的包拿出来,粗暴地翻了几遍,又把座位底下的垃圾统统扔到了窗外,最后打开车门,把下面垫的毯子拎出去甩了又甩。
“钱溢你干嘛呢,门开着冷,你回来。”秋明说。
钱溢没理她,又把毯子甩了又甩,直到感觉把上面细小的碎屑都甩干净了,才重重把它往枯叶上一扔。
“砰!”惊起一片飞鸟。
槐岳看看天,看看树,突然笑道:“这林子里的鸟都快被我们吓没了。”
钱溢回头看着她,丝毫不想笑。
“现在生气也没用,对吧?”槐岳放柔了声音对她说道。
“可我就是觉得,我们这么多个月,做的这么多的事情,全都白费了!”钱溢气得眼眶通红。
“我们好不容易抢到那么多吃的,结果方楠芝在群里发了个消息,全没了!”
“丧尸来敲门,我们把床单被套打结扔下楼,这才逃了出去!”
“物理实验楼也是乱七八糟的一团,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我们又拼了老命才逃出来!”
“敲爆老师的头,抢了他的车,去体育馆又是乌泱泱的人群,挤都挤不进去!”
“再然后呢?为了有钱买房,不要命的闯荡丧尸窝。现在好了,钱赚到了,房子不卖了!”
她暴怒着、大吼着、发泄着。
“所以我们这几个月到底做了什么啊?我们救人赚钱是为了什么啊?”她哭得稀里哗啦。
槐岳听着,不说话。她不知道这时候还有什么安慰的话。
“咔哒”一声,后排车门被打开。秋明坐在车里,腿伸到车外,看向钱溢,语气十分平淡,问:“你还记得我们当时是为什么想要买房吗?”
“是为了安全。”她自问自答,“所以我们做的这么多事,说是为了买房,但实际上是为了安全。我们现在不是很安全吗?”
她摊手指向周围。
风还在吹,树叶簌簌作响,周围没有一个人影,鸟早被惊飞。
荒凉又萧瑟,天空蓝得澄澈,但是发冷。
“但我们不是为了这样的安全。”钱溢无力地回答。
“那为了什么样的安全?四个人挤在一间毛胚房的厕所里?然后每天蹲在里面不敢出声,两耳不闻窗外事,最后突然一天有人跑进来,举着乱七八糟的武器要杀我们?再或者在厕所待得好好的,隔壁卧室的邻居突然变成了丧尸,冲进来把我们咬死?”秋明反问。
槐岳长叹一口气:“别吵啦!鸟儿全没了,都被吓跑了。”
“你别打岔!”钱溢怒道,然后盯着秋明:“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不曲解我……”
“别吵了,你们都冷静一下好吧。”槐岳继续打断她们,“吵架不能解决问题,你们心在就是心情不好,等心情好了就什么事儿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