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槐岳欲哭无泪,狂奔在跟迷宫一样的走廊里,完好的右手挥着铁棍解决靠近的丧尸,被炸伤的左手则在剧痛中把身后的背包拉开半边的拉链,又把宋钦安的包硬塞进去。
走廊里到处都是同样的装饰,尽管每个拐弯处都有指路的标牌,但是奔跑之中她根本没有时间仔细去看,只能随缘乱跑。
狂奔不止,手上刻意忽略也忽略不了的剧烈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分散着她的注意力。
前面又是个岔路,左脚猛蹬正往右边冲去,右手持棍撑向墙壁,提供更猛的冲力。然而恰在转向的那一刹那,一张肥胖肿胀的青灰大脸赫然贴在了槐岳面前,两人鼻尖距离不过几厘米。
“嘶——”冲劲太大,两人就快撞上,此时刹车完全来不及,槐岳瞬间倒抽一口气,下意识闭眼低头,用头顶狠狠撞上了青灰大脸。
“砰!”
槐岳好像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但是头顶传来的直击灵魂的疼痛让她不能确定是丧尸的脸盘碎了还是她自己的脑壳儿碎了。
哐啷一下子,两人摔倒在地。槐岳趴在丧尸身上,脑袋一片眩晕,她抬头看见天旋地转,天花板从头顶转到旁边又转到身下,一只肥胖的手窝成爪状,直冲她的脸袭来。
棍子还攥在手里,她冲着那只手狠狠抡过去却抡了个空,但也因为身体的动作恰好躲过了袭击。
天地翻转,槐岳用力甩了甩脑袋,强行拉回了一丝方向感。炸伤的左手不知道按到了哪里,她能感受到身下丧尸的挣扎。眼前微微带绒的厚实软布应该是地毯,她用铁棍撑起半个身子。
“唔啊——”耳边一阵腥臭忽然靠近,被她起身的动作躲了过去。
只见丧尸奋力伸着短粗的脖子,张开血盆大口冲着槐岳脸的方向空咬。它肥硕的大脸盘以鼻子为中心微微凹陷下去,鼻血炸开一样喷溅在脸上。
槐岳瞅准它的大脸盘,举起铁棍直插要害。
“噗呲!噗呲!噗呲……”
眩晕的余力还在,铁棍实际的落点总跟瞄准的地方不一样,槐岳只能一次又一次纠正方向,不过几秒就把丧尸的脑袋插成了马蜂窝。
“唔啊!”
“噗!噗!噗!”
“小崽子你敢打老子!老子今天必须送你去死!”
来不及有片刻喘息,丧尸的吼声、被消音的枪声还有被她打伤的男人暴怒的嘶吼一起从身后传来。
槐岳头都快炸了,她再次用力甩了甩脑袋,眼前的世界终于停止了旋转,天花板回到了顶上,地毯也回到了身下。
铁棍一撑,她借力跳起,紧追身后的两个丧尸正朝她扑过来,结果只扑了个空,重重摔到肥胖丧尸的尸体上。
槐岳往前方更长的走廊奔逃,用疼到麻木的左手捂着疼到灵魂共振的头顶。
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墙壁和一模一样的房门,丧尸和人在身后追她,前面也有丧尸不时闪出。她挥着棍子,想起来时的路上他们六个人是多么畅通无阻。
为什么现在出现了这么多的丧尸?
她们来的时候这些丧尸又在哪里?
槐岳想不明白,脑袋一团浆糊。
一只断腿的丧尸趴在走廊边上,痛苦地扬起头颅。它伸出布满青黑血管的苍白手臂朝向走廊中央,妄图抓住经过的槐岳。
槐岳冲着它反手又是干脆的一棍子,眼神无意瞥过侧前方,忽地吓了一跳。
距离她不到十米的前方,一扇房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只眼睛躲在门后,正透过缝隙观察着门外。
槐岳下意识准备做出警惕的姿态,却见对方的眼光里忽然闪现出惊喜的神色。
门被打开一条大缝,露出几张熟悉的脸:“槐……”
“妈妈,就是她没有救我和弟弟。”
极轻的呼喊声被同时响起的大声控诉遮盖,槐岳和房间里的人都被这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个激灵。
钱溢躲在房间里,刚把门打开一条稍大的缝隙,准备迎接槐岳归队,被这声音一惊吓又下意识关回去了大半。
酒店的房门凹陷在墙壁之内许多,门打开的方向只能让她们看见槐岳这一侧的景象,而那声响亮的控诉却是在她们视线盲区的那一侧。
钱溢看见槐岳的目光直盯前方,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人物一般,瞳孔骤然收缩、微微颤动。
“槐岳——”钱溢动嘴不出声地喊道,又把门缝开大,一手伸到包侧拿出锤子准备出去同槐岳共同战斗,却见对方猛然递过来一个严肃拒绝的眼神。
这眼神不过半秒就消失不见,应该是不想让对面的人察觉。
槐岳给躲在门里的钱溢使了两次眼色,对方才神色复杂地把门缝阖上,留了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细缝。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会倒霉到这个地步,好像回到了刚从宿舍楼逃出来的那时候,但现在的情况可比那时要危险得多。
“唔啊!!!”暴怒的吼声几乎把空气都震出了波形,槐岳努力镇定住表情,铁棍则往侧后方一顶,稳住她打软的双腿。
槐岳面前二十米的地方,神风团的女孩儿站在走廊的岔口,伸手指着槐岳,衣衫上全是脏污,头发散乱,眼圈泛着愤怒的红色。
她已经变成丧尸的妈妈站在她身边,同样死死盯着槐岳,表情如同一只猛兽,刚才那震天的吼声就是从它嘴里发出的。
上次见面时,它还是个优雅的母亲,可是现在,它身上只穿了一件破烂脏污的毛衣,身体其他部分到也和槐岳见惯了的丧尸差不多,只是一边的胳膊是彻彻底底的血红,大臂血肉森森,很明显是被人硬生生撕扯掉了一大块的肌肉。
“唔啊!”它又是一声暴吼,身后数个肢体残缺的丧尸摇摇晃晃地从它身后走了出来。
槐岳仿佛在它们的脸上看到了唯唯诺诺和对神风母亲的恐惧,一瞬间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她缓缓把受伤的左手从脑袋上拿下来,伸向包侧。
炸膛的枪是魏芣的,她自己包侧还有另一把。但因为对前一把枪有了心理阴影,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想再用枪了,然而没想到现在就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