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容脑里还混混钝钝,看着方瑞草的脸呆了一会,眼神里才渐渐明亮, 「瑞草哥?」总算是认出眼前人了。
他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想要坐起身,但身子却痛得让他叫出声,又躺了回去。
「这里是哪里?」嘶哑难听的声音一出,他一愣,「我的声音?」他惊慌的摸着他的喉咙
「阿、阿」万福容想要发出声音,但是一震到喉间,就发痛,像有尖锐的细针给刮着喉间,刮出丝丝痛楚,颇为痛楚。
「福容,你先别慌,我看看。」
方瑞草表情回復镇静,赶紧走过来,扶着他坐起来,安抚着他,「福容,让我看看你的喉咙。」
万福容闻言,张开了嘴巴,方瑞草看进他的喉咙里,然后端来一碗凉水,让他喝下。
万福容喝下那碗凉水,如乾涸的土地喜获甘霖一般,顿时得到滋润,没喝还好,一喝才发现自己渴的不得了,一股脑儿的仰头喝完,又要了一碗,连续喝了三碗才满足地停下手。
所幸经过滋润,声音总算水润不少,说话时喉间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痛楚。
「幸好,你的声调没因为毒药受损,只是因为太久没进水才会如此。」方瑞草接过碗,欣慰的说着。
「你说……我是中毒了?」万福容眼露惊讶,但他心里也是有数的。
方瑞草一边帮他查看他的状抗,边解释金萱跟鳶救了他,梅可洛找到白线金银花来救他,而薛昂宇供血的那一部分,因为薛昂宇的交代,他便没说了。
万福容也将他出了闈场昏迷后,被带到陌生的地方被灌不明液体,然后便没了意识。他大概知道会做这事会是谁,想要他的命,又可以在闈场安插对他下手的人,也只有在礼部当侍郎的高轩了,他有悄悄收到叶清漫捎来的消息,说高轩知道他们之间养母子的关係,不会放过他,要他凡事小心点,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狠,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
最后他垂下眼眸,「我以为我这次肯定活不了了。」
随即又抬起眼迎上,方瑞草那双透着关爱的温和的双眼,心里有股暖流淌过。
他伸出手握住方瑞草的手,深深望尽他眼眸深底,「这次是你们救了我,谢谢。」
「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方瑞草轻轻摸着他的头的微笑的样子,像极了大哥宠溺弟弟般笑容,突然脑海里跟眼前的人两张相似的脸重叠成一张,许多事情闪过他脑海里,也渐渐的明白了。
他心里像池子被投了一颗石子,激起水花,水波一圈一圈扩开,怎么也平静不了。
方瑞草见对方张着清澈灵秀的眼睛,眼波流动地直盯着他,「怎么了?怎么一直瞧着我?」
万福容握着他的手,压抑着心里的激动,「我做了个梦,似真似假,但我知道他是真的发生过。」他怎能忘记呢?曾经那个护着他的小小身躯。
如今就在他眼前啊!
「灵芝哥哥、瑞草哥,你要我忘记的,我还是想起来了。」万福容红了眼眶。
一句话,万福容能感受到握在手中的手,颤了一下,方瑞草望着他的眼里,顿时情绪翻涌。
「瑞草哥,我那时候竟然什么都没有做,就眼睁睁看着你离开。」现在回想才明白,方瑞草一个十岁孩去独自面对兇恶没人性的人口贩子,遭遇肯定让人不忍。
而那时的自己却如此无能,
方瑞草摇摇头,他不认同万福容的自责,「福容,你那时才两岁多,懵懵懂懂,又加上发了高烧,能懂多少事呢?之后,你是怎么得救的?我离开几天后,偷偷跑去那间破屋想找你,遍寻不着你了。」
「之后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对于小时候的事情,我的印象只有把我带大的万清风,而我也以为他是我的亲生父亲……」万福容垂下眼敛满是自责,语里淡淡的忧伤。
要不是刚刚的似真似幻的梦,他可能一辈子也想不起来了。
「……福容,过去都过去了,别去想它了。」方瑞草狭长眼眶嵌着如同琉璃般好看地眸子,透着见过许多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沉淀出安稳却精炼的眼神。
方瑞草透着坚毅与对于人生的爽朗,如暖阳洒落万福容心间,明媚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