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人啊。
总之说不出话。
谭山晓大喜过望,一个琼字到了嘴边又及时想起咽回,急匆匆走过来,双手抱拳,作了个与白鹤城客栈一模一样的、猛烈而又激动的揖:渔阳城大明宗弟子谭山晓,见过风公子!
谢刃站在自家心肝身后,好事地打量人家谭公子,心想这人还挺软和,脑袋都要磕上地了,要不要这么折叠。
不必多礼。风缱雪道,你受伤了。
不碍事,小伤。谭山晓赶忙摆手,我们自己带了药。
那位正在探头探脑的,就是你的弟弟吧。风缱雪看向帐篷。
谭山晓一听,立刻将谭山雨叫了过来,还不等风缱雪主动开口呢,就已经慷慨地送出手:风公子若是有话想问阿雨,请尽管将他带走!
弟弟五雷轰顶:哥?
不是说好咱们大明宗也是有地位的体面人吗,怎么风氏才刚来,你就已经这般迫不及待了?
谭山晓瞪过去一眼,你知道什么,琼玉上仙亲自上门,莫说只是问话了,就算是想让你女装献舞,你也必须现在就去描眉画目。
谭山雨自然不想去,哪怕方才那场大火救了自己,也不想去,于是退后两步道:我那天只是匆忙一瞥,好像见到有煞气,就随口同身边的人说了,可他们却都没看见啊,所以一定是我看错了。
风缱雪摇头:未必。
谭山雨问:哪里未必?
谭山晓又踢了弟弟一脚,这是同上仙说话应有的态度吗?
谭山雨觉得他哥可能是吃错了狗腿药。
风缱雪道:方才大明宗弟子在迎战枯尸时,一直是你在提醒谭公子,我们站在远处看了一阵,每回在枯尸冒头之前,你就能准确判断出它们的具体方位,这是旁人学不去的天赋。所以那日在鸾羽殿附近,其余人都没看到煞气,偏偏由你看到了,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
谭山晓一听,也恍然大悟:对,对,方才在这群枯尸冒出来之前,阿雨就说地下有东西在动,我却没有觉察,原来我这弟弟竟还有此等好本事!阿雨,你快再仔细回忆回忆,鸾羽殿上空的煞气究竟真不真切?
谭山雨被他紧紧掐着手腕,动都动不得,也不懂哥哥究竟在亢奋什么。风缱雪见他依旧不愿开口,又提醒了一句:这群枯尸之所以倾巢出动,极有可能就是受那股煞气催动,若不及早斩草除根,将来或许会出现更多异状,而我与阿刃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
听他这么说,谭山雨果真脸色一白,犹豫了一阵,咬牙道:是,我确实看见了,不会错。
谭山晓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喜上眉梢:好小子,有出息!
谭山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谢刃伸手将人拉起来,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吧,回鸾羽殿。
谭山雨哭丧着脸:啊?
谭公子也与我们同往。风缱雪对谭山晓道,这一带的妖邪受红莲火镇压,应当会安稳几天。
谭山晓声音洪亮:是!
见到有哥哥陪着,谭山雨的不甘愿总算减少几分。四人一道折返鸾羽殿,正巧撞上金洲出门。
其实金洲实在是不想出,但也实在是架不住风氏尊贵的大公子隔三差五亲自登门。
风大公子。金洲照旧行礼,对不住,家父还是未能成功出关。
无妨,我们也不是来找金殿主的。风初止还未答话,另有四人已御剑而落,金殿主尽可在聚光坛继续闭关,闭个十年八年也没事,不过关于鸾羽殿的煞气一事,我们可得好好查查。
谢刃!金洲面色不悦,呵斥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好大的胆子!
我胆子向来不小,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谢刃将谭山雨推到前头,说。
谭山雨已经练习了整整一路,此时听到命令,不管三七二十一,梗起脖子就张口,掷地有声地洪亮喊道:我那日亲眼看到鸾羽殿上方有煞气!
声音巨大,谢刃教他的,若是不敢说,就往外喊,喊出来就畅快了。
谭山雨喊完之后,呼哧呼哧地想,果然十分畅快。
不过他虽畅快,却把金洲震得耳朵嗡鸣,怒道:你吼什么!
谭山雨脖子一缩,躲了。
金洲又冷笑道:也不知哪里来的无名小卒,说一句我家有煞气,我家就真有了吗?还不快些退下!
被明晃晃地贬低成无名小卒,谭山晓自然要替大明宗与弟弟讨回公道,于是上前道:金公子,在下大明宗弟子谭山晓,方才这位是我的弟弟,谭山雨。他与鸾羽殿无冤无仇,断不会空口污蔑,我们既然敢来,自然是有十成十的把握,还请阁下勿要出口伤人。
金洲不愿理这些闲杂喽啰,只对风初止道:风大公子,你也信吗?
风初止看了眼风缱雪,见对方微微一点头,心里也有了底,便对金洲道:事关九婴与三界安危,风氏向来不怕麻烦,宁可信其有。而且大明宗既肯出来做担保,按照规矩,我也得给他们一个交待。
金洲怒极:你修真界门派这么多,要是天天有人空口污蔑我家有脏东西,风氏还要天天上门搜查不成?
风初止道:倘若真的天天有人告状,风氏自然会天天上门查,不过金公子不用担心,查不出来古怪,自然由告状的人担责,宗主亲自道歉,再双倍赔偿鸾羽殿的损失。
金洲蔑视地看了眼大明宗:我们可不稀罕!
好。风缱雪冷冷一应,对谭山晓道,谭公子,你听到了吧,金公子说他不稀罕,所以这回就算真的一无所获,又将鸾羽殿砸了个稀烂,你们大明宗亦不用担任何责任,道歉不必,赔偿也不必。
金洲简直火冒三丈,他对风初止有忌惮,对风氏其余不知名的公子可不想客气,指着就要开骂,结果被谢刃一剑鞘敲得手腕麻痹。周围金氏弟子见状,纷纷围了上来,眼看双方剑拔弩张,院内却传来一声虚弱嘶哑的男音:退下,阿洲,休得无礼!
看到来人,金洲面色大惊,也顾不上再与谢刃算账了,两步并作一步跑着将人扶住:爹,你怎么提前出关了。
家中出事,我自然要出关。金圣客咳嗽两声,缓缓走上台阶,风公子,见笑了。
风初止回礼:贸然登门,打扰了金殿主闭关清修,真是对不住。
谢刃还是小的时候,来这里混年饭时见过金圣客,却不想这些年过去,对方竟会由一个红光满面的胖大叔变得如此骨瘦如柴风吹倒,这顶多也就五十岁吧,怎么与他的两个弟弟差得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