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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缱雪继续把他手中的第四粒也变成甜。

谢刃却泄气:也太没意思了,怎么总是一个味道。

风缱雪手下一顿,疑惑地问:你不嗜甜?

谢刃嘴一撇:五味豆只图好玩,少见的味道才稀罕,越古怪越好,谁要只吃甜了。

风缱雪点头:有道理,那你再吃一粒。

谢刃高高抛起一粒,张嘴接住。

璃焕问:如何,还甜

最后一个吗字还没问出来,谢刃就捂着嘴,脸色铁青地一路冲去角落吐了。

墨驰震惊地问:他吃到什么了?

风缱雪答:不知道。

概括一下,就是二师兄在后山偷偷养的那只鬃毛巨兽躺过的烂草席子的味道吧,他曾在八岁时不幸闻过一回,吐了两天,至今难忘。

过了一会,谢刃面色惨白地回来,声音都在颤:我再也不吃这玩意了。

少装,再难吃能有我那粒难吃。璃焕不信,推他一把,头发都乱了,快重新束好,等会还要去冬雪小筑赴宴呢,别仪容不整,给长策学府丢人。

谢刃坐直:什么冬雪小筑,晚上不是在东陌厅吃饭?

东陌厅的宴席是普通客人参加,冬雪小筑是私宴,我刚刚才收到两张邀请函。听送信的人说,飞仙居的主人除了亲朋好友外,还额外邀了十余名诗文精彩的大才子,风兄肯定也在其中,你们难道没有接到通知?

谢刃听得眼前发黑,半天说不出话。

本以为混上仙船就能万事大吉,怎么居然还有第二茬。

私宴邀请函,这真的是我能买到的东西吗?

他心如死灰地趴在桌上,表情也绝望得很,任由谁叫,都不肯再起来了。

第16章

仙船上好玩的地方很多,璃焕与墨驰没多久就去了别处,只留谢刃蔫蔫趴在桌上,戳一下动一下。冬雪小筑私宴的票,莫说根本买不到,即使能买到,这回也真的没有钱了。

风缱雪以为他还沉浸在鬃毛巨兽破草席的味道里,便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粒糖:给。

糖纸晶莹稀奇,谢刃却提不起兴趣,闷声问:你不是不吃甜吗?

风缱雪笑笑:嗯,替你准备的。

他始终牢记二师兄在下山前的叮嘱,想要拉近距离,就要无微不至。所以昨日见街边糖果种类繁多,便各样买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谢刃抿了抿糖,舌尖化开清甜灵果味,再看看对面关心的眼神唉,算了,就当是吃人嘴短吧,我再努力这最后一次,往后可就不再帮你圆了啊!主意打定,他两下将糖粒咯吱咬碎,单手按住风缱雪的肩膀:风兄,你在这儿喝会酸梅汤,我去找找璃焕他们。

风缱雪点头:好。

璃焕正在看一群小女娃表演幻术,刚到精彩处,人却被谢刃一把扯到角落,脚下差点没滑倒:你干嘛?

帮我个忙!

帮你什么忙?璃焕往他身后看,风兄呢?

先别管他。谢刃压低声音,冬雪小筑的私宴票,你能再帮我要两张吗?

璃焕迟疑:我倒是能试试,怎么,风兄的诗不行?

谢刃帮人帮到底,双手接住锅,不,诗很行,和诗没关系,是我不小心把票给烧了。

璃焕闻言嫌弃极了:你这也太不靠谱。怪不得风兄方才听到私宴时一脸茫然,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人家?

闭嘴吧你,废话多。谢刃拎着他往主厅走,快,现在就去要,别说我烧票的事啊,就说你要多带两个朋友!

璃焕反手一拳打向他,两人就这么一路闹到主厅。守门管家听说临江城璃氏的小公子还想要私宴票,答应得十分爽快,没多久就派人送来镂花信封。璃焕拍到谢刃怀中:收好,这次若是再烧,我可就不管了。

放心吧,烧什么也不能烧它。

谢刃将票仔细收进乾坤袋,总算能松一口气,他擦一把额上细汗,觉得什么猎鸣蛇啊杀怨傀啊,加起来也不比这趟仙船之行来的惊险刺激。

不仅费钱,还提心吊胆。

晚宴设在酉时末。

冬雪小筑位于仙船偏南的位置,虽不比东陌厅气派宽敞灯火通明,但飞檐绕雪廊柱积霜,看起来清幽别致极了。座位分列左右两侧,左侧为亲朋好友,右侧是各路才子,风缱雪一进门就自觉往右走,结果被谢刃勾住衣领,强行带到了左边。

风缱雪不解:我们不是靠诗进来的吗?

谢刃把人按到位置上坐好:这又不是什么严肃场合,没那么一板一眼的,我说想同璃焕他们坐在一起,人家就换了。我要吃这个果子,你猜甜不甜?

风缱雪把盘子端到他面前,也没再多问左右的事。

待客人们陆续入座后,飞仙居的主人也准时前来。他名叫落梅生,穿一身星辉袍,衣摆绣繁花影,凤目薄唇,笑起来眼底飞三月春光:承蒙诸位赏脸,今晚船上可热闹了。

谢刃微微侧身,小声说:我还当他和璃伯伯差不多年纪。

璃焕道:我先前也没见过真人,只听我爹他们谈天时经常提起飞仙居的梅先生,说他是当今最好的炼器师。

谢刃继续嘀咕:最好的炼器师,难道不该将他自己关在黑房子里,胡子拉碴嘶,干嘛踩我。

风缱雪没表情:你声音再大一点,就该传去东陌厅了。

哪那么夸张。谢刃坐直,好好好,我闭嘴。

随着一声清脆击玉声,侍女依次送来琉璃盘,菜量都不多,摆得精致如画,能看出飞仙居对这场宴席还是很下工夫的。不远处有琴娘奏乐,她面容生得美丽,手也美丽,柔柔一抚便是小雪漫天,从屋顶轻轻飘落宾客杯里,引来一片喝彩。

谢刃使了个小术法,将周围一片细雪都拢入手中,捏了个小雪人放在桌上,捧到风缱雪面前:给。

不远处坐着一名十几岁的小姐,她进屋就发现了这群风流好看的俊俏少年,一直含羞往过偷瞄。这会儿看到谢刃的举动,更是掩嘴笑出声,自己也不好好吃饭了,学他用术法揽雪,却又苦于技艺不精,风刮得桌上杯盘乱晃,惹来身旁长辈训斥。

风缱雪摇头:教坏旁人。

谢刃笑:我可没有让她看。

宴席进行得和乐融融,落梅生身侧一直有人,顾不上四处敬酒,其余人也乐得逍遥,吃吃喝喝轻松惬意。酒过三巡,船外传来一阵美妙仙乐,顷刻间万千灯烛燃起,照得整片夜空亮如白昼。落梅生笑道:修真界最有名望的才子,这回可都聚齐了,我有个提议,不如大家轮番写诗,乘仙船踏紫云,将今夜盛景尽数收归笔下,想来定可流传百世。

谢刃感觉头又开始隐隐作痛,现场作诗这种事,像是神仙难帮。

但幸好两人是坐在亲友这一侧的,并没有融入那群大才子,所以若肯闷声吃饭,想混过去应当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