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0)(1 / 2)

行走在被夯实的平整如镜的黄泉路上,白衣心情颇好的四处张望,欣赏着地府的奇异景色,甚至有点小兴奋地拉着容长青叽叽喳喳问这些有的没的,跟个十万个为什么似的。

爹爹,黄泉路上鬼魂这么少的吗?白衣左张右望,见这条宽敞笔直的大道上,除了他和容长青之外,也只有几个零零星星闷头走路,或两三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行人。

黄泉路可不止一条,都是通往酆都城的,有几条是过鬼门关的,那路上人才叫多呢,挤的真是摩肩接踵,这条路则通的是个侧门,自然人少,也就清静许多。容长青耐心的解释着。

原来如此,清静些也好,哦,对了爹爹,不都说有奈何桥吗?我怎么没看到呀?白衣初来乍到,对什么都好奇,他还特意多关注了几眼隔着一片花海莹莹流光的忘川,但一路走来却没有看到奈何桥。

奈何桥不在这边,在丰都城后的往生台那边,上了奈何桥,喝完孟婆汤,就能去转世投胎了。容长青哭笑不得的看着白衣那左张右望的好奇表情,笑得格外宠溺。

那爹爹,你刚才说的望乡台在哪儿啊?

好啦,前面就是酆都城了,你要是好奇呀,等有时间,我带你到处转转

就在他俩这一问一答间,离那座古老神秘的酆都城也就越来越近了。

白衣闻言,收回左张右望的视线,转而看向路的尽头,远远就能见到那高大巍峨的城墙,被那古老厚重的压迫感所震慑,他也渐渐安静下来。

酆都城到了。

守门的鬼差远远见到容长青就热情的打了声招呼:哟,容老板,您不是去找令郎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不找到了就回来了嘛。

容长青揽着白衣渐渐走进城门,那守门的鬼差也看清了他身旁之人可不是容老板的儿子呀,有些疑惑的问:令郎也不长这样啊,这是打哪儿来的小郎君,年纪轻轻怪可惜的,是您家晚辈吗?

容长青听来有些不是滋味,但在外人面前却还打起精神,揽着白衣的肩膀,介绍道:这是我长子容泠。

这名字倒也不是随意捏造的,在白衣能够化形之后,归隐长明山之前,容长青总是很喜欢背着叶白衣抱着玉团子出门闲逛,到处显摆,遇到热情的叔伯婶子,见小娃娃玉雪可爱,都忍不住上来逗弄一番,自然也就问及了孩子叫什么等家长里短的问题,他都是这样对外宣称应付过去的。虽然事后少不了被叶白衣一通埋怨指责,但他却是乐此不疲,就想带着小铃铛去看看人间热闹,市井百态,想让他家小崽子像一个寻常人家的小孩那样无忧快乐的成长。

白衣已经几十年未曾听过这名字了,现在听见都会有一种捂脸的冲动,幼年时期被阿姨婶子逗弄都快成他心理阴影了,如今在听的还有些条件反射,只对着那个惊疑的鬼差,摆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鬼差虽然疑惑不解这小郎君既然是他大儿子,那起码都该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吧,怎么看着这么年轻?但他跟这容老板倒也没熟到刨问他家事儿的地步,只随意寒暄两句,便放他们进城了。

直到那对怪异的父子都拐出他的视线了,这鬼差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拍了一下额头,哎哟一声。

那个小郎君怕是个新鬼啊,怎么没被勾魂使带着走鬼门关去十殿审判生平善恶,却反而是容老板领过来的,也没见他有出入城门的腰牌啊,他这放进去的别是个没有通关文碟的孤魂恶鬼吧!

这般想着,鬼差就打了个激灵,连忙招呼了个兄弟,替他顶会儿班,就火急火燎的向阴司衙门跑去。

完了完了,他要真把个不明身份的游魂放进城里,怕是要被上司记大过,他可不想去十八层地狱看大门!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着街道两边卖力吆喝的摊贩和来往的行人,这熟悉热闹的城中之景,竟与凡间并无不同。

白衣边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边侧头问向容长青。

爹爹,刚才那小吏为什么叫你容老板呀?

我闲来无事,就在城中开了家兵器铺子,这些鬼差生前也是在衙门里当差的,对我铺子里那些刀枪剑戟喜爱的紧,来往间也就熟悉了,就都称我一句容老板。不知怎么的,好像自从见了那鬼差,进了酆都城容长青神经就有点紧绷,他好像也后知后觉发现了些不对劲,但面对白衣的疑问,仍是不急不缓,温声细语的回答。

兵器铺子哈哈哈哈哈哈。白衣一听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爹爹这算是阴间重操旧业吗?太好玩了吧。

有那么好笑吗?容长青一听他那笑声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的哼了一句,但也跟着白衣笑了出来。

若不是他当年穷尽天才地宝,费尽心思又偶得一缕天地灵气,哪还有这个小混蛋搁这笑话他呀。

父子俩笑闹着穿街过巷,在这偌大的城中,走了好久才在一处热闹的酒庄前停住了脚步。

这时不知怎么的,白衣也有了点近乡情怯的迟疑,犹豫再三,也没敢踏入那招牌上刻着秦字的酒庄。

他该怎么面对秦怀章啊?

怎么了?小铃铛?容长青见他站在门口就盯着那个招牌,失神地看着,却不愿多踏一步,有些担忧的问。

爹爹我白衣侧头看向容长青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身后传来的那道由远及近的说笑声却让白衣僵硬在原地。

我几年前酿的那批君子醉正好能喝了,晚上我开几坛了,咱俩喝两盅。

算是我有口福了,今晚啊,咱不醉不归。

只喝酒伤身,我给你们拾掇两个下酒菜,晚上可别闹得太晚哦。

那感情好哟,我可嘴馋弟妹的好手也好久了。

从街口晃晃悠悠走过来,一对夫妻和一个俊雅的青年,三人有说有笑的定下了今晚的酒局。

那青年老远就见自家酒庄门前站了两个人,皆是背对着他们看着铺子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就热情的招呼了一声:哟,两位是来买酒的吗?

容长青叹息一声,率先转身看向来人。

那青年看清他的容貌,还一愣,迟疑地招呼了一声:原来是容伯父啊,怎么不进去坐坐呀,倒是怀章招待不周了。

而他身旁的那对夫妻见到容长青,面上也有些小小的尴尬,但还是礼数周全地朝他拱手一礼。

容长青抿起嘴角,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怀章见来人竟然是容长青是真的挺意外的,这些年,他们虽然都在酆都城住着,来往却并不密切,至于为什么嘛,这就不足为外人道矣了。

而这时秦怀章也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了,容长青身旁的那个青年背影,他是怎么看怎么眼熟啊?因为这份莫名的熟悉,让他突然有了一种久违的心悸,竟然有些冲动的上前几步,想去看看那人究竟是谁。

白衣听到身后熟人的声音和越发渐近的脚步声,整个人都僵硬了,只等那人离他不过半步之遥,他才慢慢地侧过身,两人四目相对,全都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