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没有享受过亲情,她从还没有记事起就被师父带回了天道宗,第一个认识的人是师父,会说的第一个词语也是师父。
她小时候也会问师父,为什么师兄们都有爹娘,她为什么没有?
师父对她说,这是好事,那群臭小子以后还要斩断红尘,有他们的苦头吃。你不需要斩,因为你没有红尘。
是好事啊?
可是,柳夕每次看到师兄们下山回家探亲后,背着大包小包吃的用的回来,一脸无奈的说:我娘太烦了,非要担心我没吃没穿的,一定要让我带着,都拿不下了。
她尝过那些吃的,觉得很香很好吃。
她摸过那些衣服,觉得很厚实很暖和。
她看过师兄们每个月收到的书信,信里那些让师兄们烦躁的唠叨,她却觉得很温暖很温馨。
于是柳夕想:会不会有那么一个地方,也有那么一两个人,会这样想念着她呢?
那个地方叫做家,那么一两个人,叫做爹娘。
你没有红尘,不需要斩!
也就是在那时,柳夕才知道,师父这句话,是多么多么的,残忍!
第48章 怎么还有脸找上门?
洗完澡,柳夕对着镜子梳头,梳子在柔顺的发间缓缓滑过。
看着镜子中那张截然不同的脸,柳夕有些茫然。
为什么镜子里这张脸渐渐熟悉,而原来记忆中那张仙气飘逸的脸,却在记忆中慢慢模糊?
这就是红尘吗?
柳夕沉默,过了好一会儿,轻声对镜子说:“师父,徒儿好像有红尘了。”
“在厕所里磨蹭什么呢,还不去睡?”李明芳在外面吼了一声。
“哦,知道了妈。”
柳夕应了一声,几下梳好头发,钻进房间去了。
躺在床上,听到客厅里隐隐约约传来李明芳教训李明勇的声音,柳夕笑了笑,不知不觉的陷入睡梦中。
第二天柳夕和谢柔佳来到学校,便感觉周围路过的学生时不时的回头看向她,有的还彼此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他们看我做什么?”柳夕一脸疑惑。
谢柔佳想了想,说:“应该是昨天放学,你揍了钱佳敏那伙人,被围观的学生看见了。”
“所以?”柳夕仍然有些不解。
“所以他们对你感到好奇啊,毕竟钱佳敏那伙人臭名昭著,老是欺负学校女生,没有谁敢主动招惹她们。更何况你一个人就揍翻了她们所有人,真是太厉害了。”
谢柔佳说着,转头疑惑的看着柳夕:“说起来,你什么时候打架这么厉害了?前天打了赖传勇,昨天又打了钱佳敏,夕夕,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柳夕耸耸肩,她真不觉得那是打架,明明就是欺负熊孩子嘛。
“说起来,昨天你为我出头,钱佳敏她们以后会不会找你麻烦啊。”谢柔佳有些不安。
“她们不会,毕竟没人喜欢挨揍。”
谢柔佳笑了一声,挽着柳夕的手朝教室走去:“总觉得她们不会善罢甘休,也不知道钱佳敏她们为什么找我麻烦。”
“没事,孩子不听话,多揍几顿就好了。”
柳夕完全没将钱佳敏她们放在心上,要是敢来找她麻烦,她会让她们知道得罪金丹老祖的下场。
进了教室,柳夕不可避免的又享受了一番班上同学的注目礼。
这次与前两天不同,同学们看她的眼神少了几分嘲弄,多了几分好奇和善意。
还没等柳夕坐下,班主任吴启仁沉着脸走进教室,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出来。
柳夕放下书包,朝一脸担忧的谢柔佳笑了笑,跟着吴启仁走出了教室。
吴启仁并没有立刻说话,让柳夕跟在身后,也没有朝教师办公室走,而是带着柳夕走下教学楼,穿过操场,朝对面的行政办公楼走去。
“我刚听说,你前天将赖传勇打晕了?”走到行政办公楼前,吴启仁终于开口问道。
柳夕点点头,这件事迟早也会传进老师耳中。
吴启仁瞪了她一眼,忍不住道:“你觉得自己很对,觉得自己一点错误都没有是不是?”
柳夕看着两鬓有些斑白的老头儿,沉默不语。
吴启仁轻叹一声:“我其实知道,赖传勇经常欺负你,其他同学也欺负你。作为你的班主任,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常常受委屈,是我的失责。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啊,还分不清真正的善恶是非,总是一副叛逆的样子,就像全世界都欠了你们。”
“你或许怨老师怨学校,为什么有人欺负你,却不帮你惩罚对方?光是说教和责骂,根本不能让对方收敛,也无法让你服气对吗?”
柳夕不置可否,原主的自卑内向和自暴自弃,多多少少与平时被同学们欺负,老师却不作为有关系。
“那你有没有想过,人是生而不平等的。老师没有体罚学生的权利,只有教育学生的权利。以暴制暴,与那些欺负你的同学有什么两样?”
“更何况,就算我惩罚了赖传勇那些欺负你的学生,他们下来后会不会更加欺负你来出气?我大事化小,你反而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有不受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