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乔柯此时完全像一个正常人,病痛仿佛瞬间从他身上消失,就连等在门外的许一多都被他抛在身后。乔柯一路走,出了医院大门就开始狂奔,许一多在他身后叫他的名字,他却充耳不闻。
乔柯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司机不停地从后视镜偷看他,乔柯不管不顾,僵着脸看向窗外。
车子很快到了厉容家楼下,乔柯让司机在门口等着,自己跑上楼打开那个他重生后就再也没用过的旧皮箱,箱子里面的衣物已经被乔柯处理了,只剩下一个文件袋。
他颤抖着手拿起那个文件袋,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倾倒出来。
首先掉出来的是一个钱包,里面有写着“乔柯”名字的身份证、驾驶证、银行卡等等,然后是一本被磨损得厉害的病历本和若干检查报告,乔柯把钱包丢回箱子里,抓起那叠东西就往外跑。
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许一多不见人影,乔柯看到有记者模样的人守在医院门口,似乎是他刚才离开时被人认出来,记者过来堵他来了。
乔柯换了道门进入医院,好在这里他很熟悉,只是当他气喘吁吁地爬楼时,却没发现一个高瘦的男子若有所思地跟在他的身后。
乔柯推开门时用了很大的力气,大门撞在墙上发出“砰”地一声,陈医生正好有别的病人。他们惊讶地看着这个满头大汗的闯入者。
陈医生犹豫片刻,指了指身旁的病人,“先等等吧,等我给他看完。”
乔柯顿了顿,开口道歉后退了出去。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之前那人走后,他走进去把那本病历本交给陈医生。
“这是……”
乔柯缓了口气起,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没有发现的话,我以后是不是会发展成这样。”
病历本不算很厚,从头到尾翻下来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陈医生叹息一声,按照这本病历上的内容,如果病人没有治疗的话,或许人已经病逝了。也或许做了手术,但是手术的成功率很低。即使侥幸成功,也依然有转移复发的迹象。
陈医生合上病历本,这才看到上面的名字。
“乔柯?”陈医生沉吟片刻,拍了拍额头,“这好像是我以前的病人,对了,这本子上是我的笔迹啊!”
作为一个国内一流的三甲医院的医师,陈医生每天要接待五六十个病人,一年多过去,还能记住乔柯的名字主要还是因为曾经看过乔柯的电影。
今天陈医生的大门注定要受到摧残,第二次被撞开时,陈医生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对着乔柯安慰道。
“你不用太过担心,以现在的治疗手段,早期癌切除术只是个简单的小手术——”
然后他才意识到又有人闯了进来。
第74章 你出局了
齐沐清看起来有点凄惨,昨天被乔柯打了一拳, 一晚上过去脸颊的肿都还没消, 嘴角也破了老大一个口子,安全通道绿色的灯光把对他的脸印得有些怪异, 乔柯盯着对方赤红的双眼,淡淡道:“你跟踪我?”
齐沐清不吭声,只有呼吸越来越粗重。
乔柯就站在那看着他,刚才齐沐清闯进陈医生诊室, 那副模样像是要把陈医生给吃了, 乔柯不得已,只好把他拉了出来。
医院的楼层很复杂,这条安全通道比较偏僻,平时没什么人经过, 楼梯上的灯也一闪一闪,带出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乔柯听到齐沐清的声音, 艰涩难辨,似乎卡在嗓子口。
“他——”
乔柯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说:“死了。”
“不、不这不可能。”
乔柯无所谓地笑了笑,抬眼看向那个脸色惨白的男人,“怎么不可能?已经一年了,你翻天覆地地找, 可有找到什么?”
如果是在见过盛禹行之前, 如果不是在今天, 乔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自己看着满眼恐惧的齐沐清, 心里竟然会有些快意。
凭什么这个人在跟他分开后,还能以爱他的名义去伤害别人;凭什么在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后,还能再回来纠缠,明明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人了啊。明明答应过不会离开的——
“我不信!”齐沐清猛地摇头,他攥住乔柯的衣领,指尖泛白,“你在说谎!”
乔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黑亮的眼睛平静无波,“我很好奇,你没在河里找到什么?”
厉容把齐沐清跟他分手后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乔柯了,包括他失踪之后齐沐清在越江打捞,齐沐清跟踪他的事情就没跑了,
只这一句话,就将齐沐清的所有希望打破,他踉跄着松开手退了几步,瘫软地靠在墙壁上,他捂住双眼,他能感觉到,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乔柯的话被带走,凉意从心底泛起。
似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齐沐清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我不信!你又是谁?为什么你会知道乔柯的事情,为什么你演戏时很多小动作都跟他一样!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
乔柯看着他的眼睛,很恶劣地笑了笑,“我说过,他死了,一年前的秋天,跳江死了。我就跟在他身后,亲眼看见的,那天你还打了个电话对吧。至于我?我是乔贝,我知道关于乔柯的一切,你觉得我会是他什么人?”
乔柯并没有要齐沐清回答的意思,或许是发泄内心的狂躁,或许是想要惩戒眼前这人,他自顾自地说:“这世上除了血缘亲属,会有长得这么像的吗?很多人都说我跟十年前的乔柯几乎一模一样。”
齐沐清慢慢瞪大了眼,他手抖着,紧紧拉住乔柯的衣摆,声音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哈……你,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就没想过,乔柯是我父亲吗?”
齐沐清愣了一下,他看着乔柯的脸,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接着他疯狂摇头,“不、不可能……他十八岁就跟我在一起,他不可能会跟别的女人……你们年龄差不对!十四岁!只有十四岁的年龄差!更何况就算是,他也不可能瞒着我!他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乔柯叹了口气,把齐沐清的手从自己衣摆上一根一根手指拉开,这很难成功,因为齐沐清的手指僵得像根木头。
“你连他的母亲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乔柯只会在母亲生辰的时候去拜祭,更不明白乔柯说结束那是真的结束,他不会挽留更不会回头,你伤害那些无辜的人,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这样的你,真的了解他吗?”齐沐清只在乔柯母亲最后一次手术时,在手术室外陪着乔柯,但那一次,她没能够出来。在此之前齐沐清因为要隐瞒他们的恋情,从未去医院看望过她,所以他也就不知道,乔妈妈喊乔柯叫贝贝。
齐沐清仿佛彻底崩溃,他冲到乔柯面前,用力扯住他的脖子,像是要动手揍他。可乔柯是什么身手,即使还在病中,乔柯的反应也堪称迅速,几乎是齐沐清才碰到他的衣领,乔柯就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齐沐清虽然疯狂,但他的力气并不比生病的乔柯要大,将人反剪手臂按在墙上,乔柯才发现这人瘦的皮包骨,感觉再大力一点,对方的手腕都能被他拧断。
“一切都结束了,你这样没有任何意义,你已经出局了。”
齐沐清紧紧咬着唇,昨天被打破的嘴角因为主人过于粗暴的动作又开始渗血,一滴一滴地顺着下巴落在衣领上,昏暗的安全通道内只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偶尔从嗓子里发出几声悲戚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