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奇怪了,这人是怎么找到玄天观来的,而且指名道姓找她道谢,明显是知道内情的……
沈茹茹琢磨了一会儿,怀疑姜川哥哥可能跟自己是同道中人。
她收起保险箱,煮了碗饺子吃,填饱肚子后晃到东侧门铺子里。白天她在休息,店里就由麦麦帮忙看着。她在店里转了一圈,发现花架子上空了许多,看来今天生意还不错。
晃晃悠悠一个小时过去,沈茹茹回屋接着睡,这一觉格外安稳,睁眼就是天亮。
上午,沈茹茹正坐在店里削木剑,肖琪琪提着一篮水果找上门来。她今天下午就要跟同学一起回省城,趁着早上还有时间特意跑到玄天观。
“沈大师,这次的事多亏了您的帮忙。”肖琪琪现在还心有余悸,“要不是您,我们可能都已经死了。”
沈茹茹放下笔,把符纸折成精巧的三角形丢进旁边的盒子里,淡笑着说:“你该谢的是我们玄天观的祖师爷,没有祖师爷保佑,我哪救得了你们,说不定那场车祸就会要了你们的命。”
再说了,她收费办事,理所当然的嘛。
肖琪琪一想,对啊,要不是那天她向祖师爷祈求平安,说不定车祸会更严重呢!她立刻站起身,准备去大殿多捐点香油钱,刚走出两步,又折回来,压着嗓音低声说:“对了沈大师,有个事儿忘记告诉您了。于宇您还记得吗,就是咱们几个活着的同学里唯一的男生。他昨天早上疯了,不知道前一天晚上经历了什么,看到谁都害怕,嘴里一直喊有鬼,今天早上他爸妈把他带走,听说转省城医院脑科去了,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他估计得休学治疗。”
居然吓疯了?沈茹茹露出意外之色,“这么不经吓?”
当时他那么坚定地抵制封建迷信,还以为胆子很大呢。
“大家都很惊讶,也挺替他难过的,不过谁让他当时不愿意买符呢,怪不了别人。”肖琪琪拍拍胸口,“多亏我们都买了。”
分享完这则意外消息,肖琪琪去大殿烧香拜祖师爷了。沈茹茹看着桌上的黄纸出了会儿神,这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对错。于宇虽然性格讨人嫌,但毕竟没做过真正的恶事,不应该承受这么严重的后果。但她当时也不可能把符箓硬塞给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人,即使事情重演一遍,很可能依然是这个结果。
沈茹茹默默叹了口气停止胡思乱想,提笔继续作符。
画完十张,心情总算平定下来时,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大叔走进店铺,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开来:“沈老板,听说你这儿接办超度法事?多少钱一单呐?”
这人是老街集市上卖菜的,沈茹茹之前去买过几次,因此对他有几分印象,“刘大叔啊,您家要做法事?我们观接法事以天数算费用,一天五百块,超度法事至少得三天,一千五。”
刘大叔一听价格还可以,当场就定了场超度法事,他先掏了五百块定金垫上,催促道:“沈老板,最好明天就让师傅过来,我儿子挺急的,他在自己家里办民宿,结果前两天有个客人跳楼自杀死人了,这几天生意特别差,网上都没人订房……”
他叽里咕噜埋怨了一通,沈茹茹一边听着不时点头应和一下,一边把具体地址和时间记下来做安排。等刘大叔意犹未尽地收了声,她掏了一枚【转运符】递给他,“刘大叔,我看您儿子最近运道不太好,住宅遭遇血光之灾,可能会影响之后一整年的运势,可以买一枚转运符回去贴身带着,去去霉气。”
刘大叔大吃一惊,“影响一整年啊?那我得买三张,儿媳和孙子都要带。”
老街的居民对沈茹茹都很信任,知道她家卖的都是好东西绝不会坑人。刘大叔立马就掏出手机给沈茹茹转了两千四,揣着三枚【转运符】匆匆离去。
中午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沈茹茹把这事儿给大家提了一下,重点叮嘱慧智:“这场法事是咱们观接的第一单生意,你可得好好表现,千万不能搞砸了,这关乎咱们以后的业绩!”
慧智并不紧张,胸有成竹的样子,“观主,您放心,超度法事我少说做过上千场了,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
沈茹茹见他这么自信,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给你六分提成,剩下四分就留着放在公账上。”
“好嘞!我现在就去准备!”慧智顿时大喜,连饭都顾不上吃,回屋准备法器用具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慧智就带着一大包东西出门了,麦麦走在前面给他带路,顺便过去打下手帮忙。
这一去就是一整天,傍晚两人回来的时候,沈茹茹已经关了店门,正待在厨房里做奶油泡芙。好久没做甜品,她已经有点手生,泡芙烤出来的颜色和形状不如预想中的好看。
徐引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着一把小刻刀和一只巴掌大的紫薯,雕刻出一串紫葡萄的模样。
黄昏的阳光透过窗玻璃洒进来,照在两人身上。虽然没有任何互动,却莫名透出一股温馨宁和的感觉。
慧智和麦麦在外头看了一会儿,考虑再三最后决定还是不进去当电灯泡了。
沈茹茹没察觉到外面偷窥的两人,她把最后一盘泡芙推进烤箱按下工作键,拍拍手坐到徐引舟一旁的凳子上,“徐先生,那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昨天早上从医院回来,她主动向他提出了搭档的邀请,他当时只说需要考虑,到现在还没给个回应。
徐引舟刻下最后一笔,一串以假乱真的紫葡萄完成。他把紫薯摆到盘中,放下刻刀,抽了张湿巾认真擦手,动作缓慢而细致。
“沈小姐,你这里,接收道士以外的人长住吗?”
沈茹茹万万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难得冒出了点儿女孩子的羞涩,张口结舌道:“那,那也太快了吧……”
徐引舟却一脸认真:“也不用很久,最多两三个月,或者把你外祖父的房子租给我也可以。”
沈茹茹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岔了,立即整理面部表情,她心底有点尴尬,面上倒好似若无其事,“徐家老宅住着不舒服么,怎么忽然要搬出来?”
“老宅来了一些人。”徐引舟微微皱眉,毫不遮掩对那些人的反感,“况且,我们合作,当然是近一些更好。”
第48章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而且外祖父的房子里存放了许多老人家的遗物,不方便出租,于是沈茹茹当下拍板决定:“这样吧,你以祈福居士的名义住下,每月给祖师爷捐一些香油钱。”
玄天观是无量祖师的地盘,要想入住,当然得讨好他老人家才行。
徐引舟眉间的郁气散去,欣然点头:“应该的,这样最合适。”
他身体不好,住进道观为自己祈福,简直名正言顺理所应当,正好可以堵上那些人的嘴,省的又到他面前上蹿下跳。
两人愉快地达成约定,第二天一早徐引舟就提着行李箱过来入住了。他今天特意换了身月牙色唐装,衣襟上绣了一串靛蓝色花纹,素雅低调,跟玄天观的道袍颜色相近。他先去大殿为无量祖师上香进酒,捐了一笔香油钱,然后才由麦麦领着去登记了个人信息正式成为玄天观的居士。
麦麦昨晚上连夜收拾了一间卧室出来,就在慧智房间隔壁。徐引舟去住处放置行李时,慧智正好吃完早饭从对面食堂出来,一眼看到他,立即笑眯眯凑上来打招呼:“徐居士,我住隔壁屋,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请多多关照。”
徐引舟微微点头,十分冷淡。他开门进屋看了一圈,把箱子打开,将一件件折叠整齐的衣服用衣架搭好,挂在衣柜里。慧智并没被他的冷淡吓跑,反而靠在门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心里不断摇头,充满同情。昨天晚上观主跟他们说了,徐引舟身体不好要到他们观里祈福静养几个月。
这年头,有病肯定都去医院看呐,医院治不了才会找神婆、拜神仙,死马当做活马医。想不到徐引舟年纪轻轻的,居然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难怪他不跟着徐家去国外发展。
慧智是个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擅长收集信息的人,观里来往香客说的任何话,他都听着都记着。早年徐家飞黄腾达举家移民美国的事儿他早就了解的门儿清,几年前徐引舟独自回国来到徐家老宅住下,是目前留在镇上的唯一一个徐家人,他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