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红裙女鬼冷冷吐出两个字,伸出双指,狠狠戳进司机的眼睛。
沈茹茹恰好看到这一幕。
献血从司机的眼睛里喷溅出来,他的眼珠被硬生生挖走,两只眼眶变成黑洞洞的窟窿。
红裙女鬼还嫌不够,踩着红色绑带细高跟的脚轻描淡写地踩在司机的两腿之间,并面无表情地来回碾了几遍。
沈茹茹没有上去阻止,她刚才给过他改过的机会,但是他没有接受。
红裙女鬼发泄完,把人丢在路边转身就走,沈茹茹迟疑地看了看昏厥的司机,“打个电话叫救护车吧。”
弄点伤是惩罚,打死人就变成犯罪了。
红裙女鬼回身瞥她一眼,抽出一根烟点燃,凑到嘴边吸了一口,漠然道:“随你。”
为了保险起见,沈茹茹没有用自己的手机号码叫救护车,她拜托阿贵打了个电话。阿贵的号码实际上并不存在,只是个空号,有心人要查也无从查起。
解决了这出意外,沈茹茹跟着红裙女鬼往山边的废弃老宅走。
“怎么称呼你?”
“袁艺。”
“是阿贵托你来接我的吗?”
“嗯。”
沈茹茹平静地问:“警方会查到我吗?”
袁艺脚步一顿,吐出一口烟圈,“现在担心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晚了?”
沈茹茹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潜意识觉得你很靠谱。”
袁艺眉毛一挑,“你真肉麻。”
沈茹茹笑而不语,慢慢走在她身边。
“他已经被吓疯了,疯前最后看到的人是我,他只会记得我。而且暮源镇的出租车管理并不严格,车里的监控早就故障,无法监控。至于现场的痕迹我处理过了,放心,查不到你身上。”
袁艺吸了最后一口烟,烟头往墙砖上一抿,随手丢掉。咯噔咯噔的高跟鞋走路声在黑暗中传出很远。
第14章
黑夜中隐隐有一阵乐声传来,古典婉转的调子十分陌生,喜庆中透着股苍凉。不远处一座老宅上空映着温暖的灯光。
婚礼开始了。
“咯咯咯”的高跟鞋走路声在漆黑安静的巷子里回响,沈茹茹跟着袁艺穿过巷子,走进老宅。
宅子里一片欢腾热闹。露天院子里摆了五桌酒席,席间坐满宾客,乍一眼看去,这些宾客看起来与常人无异,说说笑笑的,就像一个普通的乡村婚宴。酒席前方,正对着院落大门的方向放了一张供桌,桌后市神龛和神像。
穿着大红新郎官衣服的阿贵和一身新娘嫁衣蒙着红盖头的小芙立在桌前,两人正举香对拜。
沈茹茹随袁艺一同坐入酒席中的空位,围观这场特别的婚礼。她在相关典籍里看到过不少关于阴婚的描述,一般都是由双方在世的亲人安排进行,讲究颇多,两个鬼自行看对眼并结为夫妻的倒是闻所未闻。
不过也可能是她看的典籍数量不够。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典籍浩瀚如海,她目前只是接触到冰山一角,还有许多未知。
此时背景乐声一变,刚才还在欢闹起哄的宾客们忽然安静下来,喜气洋洋又格外苍凉大气的大调转成了诡谲而神秘的小调,衬着现场的画面和氛围,显得有几分阴森。
只见阿贵和小芙拜完堂把香插进香炉,又朝神龛方向跪拜叩首,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们拜的是谁?”沈茹茹摸了摸手臂,抚平被夜风激起的鸡皮疙瘩。
袁艺举着高脚杯微微抿一口红酒,“你连大名鼎鼎的月老都不知道?”
沈茹茹意外,“阴婚有拜月老的规定?”
“没有。”袁艺往阿贵那边瞥了一眼,“阿贵很喜欢西式婚礼,特地把月老像请出来替代神父,他觉得这样比较浪漫。”
“文艺小青年就喜欢整这些有的没的,说真的,老王我还是头一回碰见鬼办婚礼。”坐在袁艺另一侧的光头大汉接过话茬,他好奇地看着沈茹茹,“美女,打从你进门我就注意到了,你身上没有死气,不是鬼吧?”
话音一落,整桌宾客的视线齐齐转过来看向沈茹茹,显然,大家早就暗暗注意着她了。
沈茹茹的笑容僵在脸上,被这么多非人类注视,压力好大。她出门前特意涂了珊瑚粉色唇膏,有股淡淡的巧克力味,闻着那股味道,她放松下来,微微抿唇,“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镜花缘的老板,是阿贵的朋友。”
坐在她对面的短发女生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是沈老板呀,久闻大名了,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彩虹,你也认识她?”
坐在短发女生旁边的大婶问道。
“湘姨,镜花缘你忘了?就是老街那家玄门大师开的店!”彩虹解释。
桌上几个不认识沈茹茹的,一听到老街顿时恍然,“就是那位很厉害的沈老板?”
“呀,原来是沈大师!”湘姨惊奇不已,“这么年轻的大师很少见呐。”她忙不迭满上一杯酒,举杯邀请沈茹茹,客客气气的,“大师,刚才不知道是您,失礼了,敬您一杯,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沈茹茹受宠若惊,玄门弟子的身份在鬼界居然这么吃得开可真是没想到,她端起面前的果酒,跟桌上众鬼喝了一杯。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饭桌交际的习惯,一杯酒下肚,桌上的氛围瞬时就热闹了。
这边热热闹闹的聊上了,那边新郎新娘也已经跪拜完毕起身。此时乐声又是一变,活泼明快的曲子流泻在夜空中,宾客们立即开始起哄敬酒,现场闹哄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