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石纵身跳了进去。这边,陆北池等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看到地上盘曲着的红绳一点点减少,被拉入了画中。
而此时,陆南石的腰间却看不出半点红绳的踪迹,只有一条红色的腰带,腰带上还坠着一方玉佩。
所入眼的是繁华的城镇,人来人往的街道,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商铺。
“卖包子喽!三文钱一个的包子!”
“烧饼!刚出炉的烧饼!”
“客官,要来碗饺子吗?”
……
吆喝声不绝于耳。陆南石慢慢走着,不动声色探查着情况。不一会儿,站在了一家私塾前。私塾正值下学,学童们和夫子道了别,一个个欢快的飞奔出来。
街道上,突然传来马蹄声,驾,驾,驾!
行人纷乱躲避。
“快跑,快跑!柳霸王来了!柳霸王来了,大家快跑!”
陆南石正懵逼着,一匹白马从耳边呼啸而过,前方一位学童躲避不及傻了眼。眼看马蹄要将学童踩在脚下。
身后传来一句惊呼:“小天!”
说时迟,那时快。陆南石一个纵身,抱住学童,在地上一滚,避开了马蹄的踩踏。
骑马之人勒住缰绳回过头来,不但不为自己差点要了一条人命而自责,反而十分嚣张地怒骂:“不长眼睛吗?伤了你的命是小,伤了我的雪花骢,要你好看!”
学童被吓得抖了抖,反射性往陆南石怀里钻。
骑马之人满意了,哼了一声,一扬马鞭,数息之间,不见踪影。
“小天,你没事吧?”
“夫子,我很好。多谢夫子关心。”
来人将小天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圈,确认他真的无碍,这才放心,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抚,拱手与陆南石见礼,“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
陆南石呆呆看着他,一时竟忘了回应。只因眼前这位夫子正是陈斌。可不论从他的言语还是举止,他仿佛就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完全没有任何陈斌的记忆。
“公子?公子?”
陆南石回过神来,“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在下陆南石。”
“在下沈檀。”
二人自我介绍,寒暄了一阵,陆南石再次确定。这位沈檀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陆兄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陆南石眼珠一转,他们交谈虽然不多,可他看得出来,沈檀很热情,可以说很好客。他不免起了心思。要想知道沈檀是否就是陈斌,他为何又没了记忆,就必须离他越近越好。
“在下是来寻亲的。可惜我对亲戚知之甚少,一时怕是寻不到。不过好在我也不急。不知这里哪有便宜些可以居住的地方,如果没有,可有寺庙吗?我……”
陆南石双颊微红,很是不好意思,羞赧地笑了笑,“不瞒兄台,我一路走来,盘缠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实在是囊中羞涩。若有寺庙能够借宿也是好的。我能帮寺庙抄写佛经抵资。”
沈檀忙说:“兄台不必如此。你救了我的学生,便也算是我的恩人,哪能让恩人无处可居。恩人若是不嫌弃,不如随我一同回家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
你请我推,来来回回两三次,在陆南石的欲拒还迎之下,最终还是答应了沈檀,先送了小天回家。沈檀带着陆南石走了五分钟左右,到了河边。又乘竹筏过河,对岸便是沈家。
凉亭,回廊,木屋。与画中所绘一模一样。
屋中传来饭菜香气浓郁。沈檀眼睛一亮,欢喜地走进去,“三娘,三娘!家里来客了!”
“来客?什么客人?”
胡三娘看到陌生的陆南石怔了怔,陆南石也怔了怔,因为眼前这位沈檀唤着三娘的人,正是画中河边浣纱的美丽女子。
“三娘,快去加一副碗筷。”
胡三娘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拿了碗筷来,竟跟着沈檀一起,热情招待陆南石入座。
饭菜味道不错,原汁原味。倒是让陆南石不得不感叹,这画中世界的真实度居然如此高。
席间,沈檀见陆南石是书生打扮,拉着陆南石闲聊。他喜欢读书人,更喜欢有学识的读书人。陆南石虽不是古人,可毕竟是学历史的,引经据典,手到捏来。更有超越这个时代上千年的文化,所学的诗词歌赋不少,许多都能临时拉过来压压场子。
没多久,沈檀便对陆南石惺惺相惜,佩服得不得了。本来只是单纯不忍看这个能不顾自己安危救下孩子的好人无处可去。现在是实实在在欢喜得了一位好朋友。竟有几分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唤了胡三娘要了酒水来,不到五杯就喝得酩酊大醉,趴在了桌子上。
胡三娘将他扶上罗汉床,盖好被子,走出来时面色已是变了。对上陆南石早就没了之前的热情,有的只是戒备。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陆南石指着屋内的沈檀,“这也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胡三娘面色一沉,“你想怎么样?他是我丈夫,谁也别想抢走!”
陆南石目光炯炯盯着她,“你可知他快要死了?”
胡三娘顿了一瞬,撇过脸去,不说话。大有死不死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管和沈檀在一起就行的架势。
陆南石皱眉,“他没了身为陈斌的记忆,是你做的?”
胡三娘仍旧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