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是谁?”
“司礼监的田丰。”
这跟薛翃之前所想不谋而合:“你为什么怀疑田丰?”
宁妃道:“我查到在出事那天晚上,虽名义上是郑谷值夜,但实际上是田丰取而代之。我并不觉着这是个巧合,这其中就算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作为当晚上值夜的人田丰也一定知道什么,只可惜田丰身份特殊,又是皇帝的人,轻易动他不得。”
薛翃终于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宁妃抬手。
这会儿,一直站在门口的那个小太监躬身走了进来。
宁妃说道:“他叫苏夜。”
苏夜跪地行礼,起身敛手说道:“我原本是俞将军的人,当初将军派了一些兄弟潜入宫内伺机行事,我有一次失手几乎给捉住,是宁妃娘娘救了我,后来我就留在娘娘身边,娘娘的为人我最是清楚。”
苏夜平平静静地说了这些话,薛翃不禁心跳:“你说你是俞莲臣的人?你……”
苏夜道:“仙长不必疑心。将军临出宫那夜吩咐过我们,让好生看护着您。我们知道将军其实没有死,这一切都是您从中行事,将军叫我们对仙长誓死效忠。”
他说着重又跪地,磕了个头。
他知道俞莲臣没死,且把俞莲臣那夜曾入宫的机密都说了出来,可见不会有错了。
薛翃眼中微热:“起来!”
苏夜起身,向着宁妃一点头,便又退出门口望风去了。
俞莲臣曾说过宫内有他的人,只是薛翃并没有多问,没想到身份这样意外。
薛翃定了定神,重问宁妃:“宁妃娘娘如今已经贵为妃位,为什么竟然要如此冒险?”
“我说了,曾受过端妃的恩惠,”宁妃抬头看着云液宫重新漆画的廊柱,她轻声说道:“若是没有端妃,我早就成为这宫内一具枯骨,本以为娘娘会顺利登上凤位,没想到居然……”
她的嘴角略一抽搐,眼中射出恨意:“也正是因为端妃娘娘出事,我才拼命的爬了上来,我想爬的更高些,这样的话,为娘娘报仇,就可以更便宜些。”
***
薛翃急急赶来慎刑司的时候,太子赵暨已经奄奄一息。
他是利用一根衣带,把自己吊在了牢门上,脖子上一片淤青,脸上毫无血色。
太医们闻讯飞速赶来,正在救治太子,只是因为发现的晚了些,灌药都灌不下去,整个人已经有些凉了。
直到见薛翃来到,太医们满面惶恐,痴痴呆呆地说道:“脉搏都没有了,这可如何是好。”
薛翃屏住呼吸,俯身跪地抬手握住赵暨的腕子诊脉,果然如太医们所说,脉息已经断了。
“不……不!”心中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暨儿不要死!”
薛翃的手开始抖,她强逼自己镇定,先取了一刻保命丹强塞进少年的口中,又抬手入袖子里掏出自己的针包。
抬手落针,却因为心神激荡,几乎都刺不准穴道。
薛翃咬了咬舌尖,借着一股刺痛,才在赵暨身上几处要穴刺下,其中便包括赵暨头顶的百会穴跟檀中穴。
这都是极为要紧的人体大穴,贸然刺入,分寸拿捏不好的话必死无疑。而在人这样垂死弥留的时候,以针刺穴,会刺激人的神经,促使人清醒,幸运的话便有起死回生的效果。
但毕竟太过危险了。
旁边的太医们看的两股战战,冷汗涔涔,有胆小的几乎要晕厥过去。
但就算薛翃刺遍了赵暨浑身大穴,少年却仍是动也不动。
宁妃看的心惊,在旁边轻轻地说道:“罢了,不要再徒劳了。”
薛翃置若罔闻,看着赵暨直挺挺躺在地上的样子,突然俯身,将他抱入怀中。
小全子在身后,吓得几乎上来阻拦,薛翃肩头有伤,本不适合这样妄动,如此一来,伤口牵裂,不堪设想。
薛翃紧紧地抱住赵暨,顾不得有许多人在身边,低头在少年耳畔道:“太子、太子醒醒,别死,不要死!”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外传来。原来是何雅语也听说消息,于是匆忙而来。
皇后进门,一眼看见薛翃紧紧地抱着太子,她勉强只看见太子苍白的脸,何雅语大叫道:“太子怎么了?”
她冲上前,想要把赵暨拉过来,一边道:“你们是怎么看的太子,是不是有人故意害了太子!”
没有人敢出声,太医们早都跪在地上了。
何雅语突然留意到旁边的和玉:“是你!现在你满意了?是你逼死了我的儿子!你还不放开他!”
薛翃本来并不理她,突然听了这句,她抬头看向何雅语:“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何雅语已经一巴掌重重地掴了下来。
薛翃猝不及防,小全子失声道:“娘娘!”
何雅语指着她,咬牙切齿道:“贱人!我拼了性命也要给暨儿报仇!”
正说着,薛翃反手一掌,左右开弓打在了何雅语的脸上。
皇后大惊,陡然往后跌了出去。
薛翃望着何雅语,气的浑身发抖,她红着眼道:“事到如今你还在混淆黑白,到底是谁害了太子,他本是个乖巧懂事、前途无量的好孩子,只是有的人不配当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