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还看!看什么看?!是不是记者?把相机给我留下!那大汉又大声吆喝了一声,转身就要从门后面拿木棍。
阮秋平怕自己身上的霉运沾染到小孩,不敢直接抱着他跑,幸亏那油漆桶上面盖着一层塑料布,阮秋平飞快把那塑料布扯下来,在小孩身上裹了两圈,然后把他抱起来,撒腿往前跑去。
只是他这动作再快也耽误了一些时间,他刚转身跑了两步,那大汉手中的木棍就直接打在了阮秋平背上。
阮秋平被打地一个踉跄,那又很快继续往前跑了。
啪!只听一声巨响,后面追他的那大汉竟然被油漆桶绊倒,摔在了地上。
阮秋平挑了一下眉毛,心里总算平衡了些。
敢打霉神,诅咒你霉运连连!
阮秋平一边在心里诅咒那名大汉,一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孩。
他下凡之后,身上的霉运本就减少了十分之九,现在拿厚实的塑料布包着,又能隔绝不少霉气。
不过就算如此,这小孩被他碰了,肯定也是要多少倒点霉的,想到这儿,他就有些愧疚。
阮秋平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对不起小孩,我不是故意要碰你的,你可能要倒点儿霉了我马上马上就给你放下来
就在这时,小孩忽然伸出手,轻轻地圈住了阮秋平的脖子,然后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
阮秋平身子一僵,瞳孔微微放大,一滴汗顺着脸颊落下来,他都忘了去擦。
连跑步的动作都缓了一缓。
是拥抱啊。
第3章
跑出废弃工厂,走到大马路上,估摸着那名大汉不会再追出来了,阮秋平才把小孩放了下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父母电话是多少?你家住哪?阮秋平问。
小孩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我不知道。
阮秋平四下打量一番这小孩,沉沉叹了口气。
堂堂吉神下凡后,竟混成这副模样。
哎,没办法,只怪他的能力太强,略散气运便盖过了吉神的好运,让他落魄成这副模样。
阮秋平有些得瑟地想。
这人谁呀?
这是不是人贩子啊,怎么把小孩弄成这副模样
那要不要报警
各种路人的言论传入阮秋平的耳朵。
阮秋平看小孩这副模样,也意识到有些不太合适,他四下望了望,发现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型超市。
阮秋平一边带着小孩往超市走,一边再次问他:你既不知道父母电话,也不知道家庭地址,那你自己叫什么名字总该知道吧?
小孩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阮秋平:可你看起来都四五岁了,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三岁的阮咚咚都知道自己叫什么。
小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因为我笨。
那个被称为万年难遇的奇才,堂堂一代吉神,竟然因为太笨,记不住家庭地址记不住自己的名字,而导致走丢
阮秋平想想都差点笑出声来。
小孩看了阮秋平一眼,然后对他说:我脑子笨,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开心。
阮秋平:
咳咳阮秋平收敛起自己的表情,正色道,你看错了,我怎么会开心呢,我这是太愁了到洗手间了,你赶紧先自己去洗洗。
小孩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自己身上的污渍。
十分钟后,这小孩皮肤上的污渍已经被尽数清洗干净,露出一张白嫩嫩的漂亮脸庞来。
不错不错。阮秋平忍不住点了点头,以后出门记得洗干净点,干干净净的才好找媳妇儿。
小孩抬头看向阮秋平,问道:为什么要找媳妇?
阮秋平:
这该怎么回答呢?总不能说你得在人间好好谈恋爱,然后才能和我妹解除婚约吧
阮秋平稍加思考一会儿,考虑到这小孩连自个儿名字都记不住的智力水平,便随口忽悠他说:男人都要找媳妇,这是自然规律,也是人类的使命。
小孩从旁边的箱子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扔到垃圾桶里,说:如果结婚生子,延续生命就是人类使命,那么人类为什么要怀胎十月,而且一胎大多只有一子?人类不应该进化成像翻车鲀鱼一样,一次产出3亿颗卵子,或者至少像旅鼠一样,一年生80多个孩子。
什么鱼?什么鼠?
阮秋平皱了皱眉,还想继续说服他:怎么说呢,谈恋爱其实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你谈过吗?
没有。
看来只是你想象中的美好。
阮秋平没辙了:反正你长大就明白了。
小孩小声嘟囔道:那也不一定,你看起来年龄已经很大了,却也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阮秋平哑口无言。
突然,阮秋平眯起眼看向小孩:等等,你刚刚说你笨得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是骗我的吧!
小孩:
小孩垂下头,抓住自己的衣服,小声说:衣服上面的油漆洗不掉,而且刚刚洗脸洗胳膊的时候弄湿了。
阮秋平: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其实也知道你家在哪儿的对不对?
好凉,有点冷,我是不是要发烧了?小孩假装自言自语。
阮秋平拿这小孩没办法,只好先带着他去买了一身便宜的衣服。
小孩从试衣间里出来的时候像是换了一个人。
35块钱的白色上衣和25块钱的黑色长裤,穿在他身上却生生穿出一种难以描摹的贵气。
阮秋平忽然就觉得这小孩有些眼熟,可绞尽脑汁也没想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买完衣服,阮秋平又顺便买了袋盐。
出了超市,下凡前助教发的钱只剩下38块。
为什么买盐啊?小孩儿问。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我问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小孩垂下头,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也不再说。
阮秋平缓缓蹲下身子,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温和: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郁桓。小孩终于开口道。
阮秋平有些惊讶,这名字竟然都不带变的。
那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啊?
小郁桓又沉默了一会儿,让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漆黑的眼睛里盈着些泪水,像被光照耀的碎玻璃一样闪烁:我没家,我是从福利院逃出来的。
眼眶里的泪水应声掉落,他连身子都在微微发抖:他们不让不让我吃饭,还打我,我没有一个亲人了,没有人要我,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你能不能能不能带我走你带我走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