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 / 2)

庆春时 八月薇妮 1866 字 2023-11-12

只不过,谢西暝虽料到珍之又是为了何事搅扰,但他却想不到,这一次珍之用的是什么法子。

沈柔之来到珍之房中,见丫鬟都在外头,里间珍之已经沏好了茶,见她进门便含笑站了起来。

扫了眼桌上的茶器,柔之道:“不必弄这些了,到底有什么事只管说吧。”

原先她对庶妹自然不是这样冷漠的,可珍之实在是不懂事,倘若珍之已经回心转意不去惦记韩奇,那一切自然可以转圜,可眼见珍之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实在叫她可叹可气。

珍之倒是笑吟吟地:“长姐还在生我的气?我已经知道错了,何至于就气到这地步?如今父亲不在家里,自然是长姐帮着老太太料理事情,除老太太外您是最大的,何必就跟我一般见识呢。”

沈柔之一笑:“你也知道父亲不在家里,大家自然要齐心协力循规蹈矩,你问问你自己干的事儿,是可以轻易给原谅的吗?”

珍之低头想了会儿:“我知道长姐的意思,您其实是为了我好。”

“我怕你有口无心,”沈柔之道:“我一是为你,同时也是为了沈家,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忘乎所以,败坏了沈家的名声,要是让父亲知道了他不在的时候家里出了这种事,又让他情何以堪?”

珍之看着她,突然一笑。

沈柔之觉着她的笑有些古怪,便道:“怎么,你觉着我说的不对?”

“我哪里敢,”珍之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只是觉着对父亲来说,恐怕他不会在意我的去留这种小事吧。”

柔之怀疑她是在暗讽什么,沈珍之却微微欠身,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轻轻地放在沈柔之跟前:“长姐请看。”

那像是一封信,封皮上却没有写字,沈柔之只看了一眼就僵住了:“你……”她惊怔不信,忙拿起那信,打开看了眼,即刻震怒:“你竟敢去我房中偷搜东西?”

沈珍之忙道:“长姐不要误会,我还没有下作到那种地步,何况你房中的人又不蠢,哪里会许我偷偷跑到里头去?”

沈柔之皱眉。

珍之一笑:“这个是之前奥儿拿了看的,无意中给我瞧见了,并不是真的想要偷看。又怕他小孩儿不懂事,把这封信拿到别的地方去给别人看见了反而坏事,所以才悄悄地留着,亲自转给长姐。”

沈柔之听说是沈奥拿出来的,心中懊悔。

沈奥毕竟是个小孩儿,又是亲弟弟,时常往沈柔之房中玩耍嬉戏,那些丫鬟们自然也都不避着他。

恐怕是不知什么时候那小子在自己床上乱翻,把这个找出来了,他如今识字还不全,好奇乱看是有的。

但是柔之又知道,沈珍之这会儿把信给自己,并不像是她说的一片好意。

果然,珍之道:“但我虽然看过了,仍是有些不能相信呢,原来小西竟然是……而父亲居然肯为了他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

“行了,”飞快地定神,柔之把信放了起来:“你想怎么样,说罢。不过我也事先告诉你,你要是想用这封信做要挟,要我做什么违心背德之事,却是妄想。”

沈珍之见她已经估到自己的用意,便也不再遮遮掩掩,只道:“长姐说的违心背德之事是什么?”

“比如,让你嫁给韩奇,”沈柔之冷冷说了这句,忍不住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也知道韩奇为人不堪,怎么就对他……你以为我是想坏你的好事,殊不知我是拦着你跳火坑!”

“是不是火坑,当然是跳了才知道。”沈珍之对上柔之的目光:“我是嫁定了他,是生是死是我选的,就算真的是火坑我也绝不会怨任何人!所以长姐,求你成全我吧。”

柔之给沈珍之惊的几乎失语,此刻谢西暝的话突然又在耳畔响起。

她看着珍之决然的神情,慢慢地冷静下来。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倒也罢了,”终于,沈柔之淡淡地说道:“只是你若要我亲手撮合这门亲事,却是不能的,我只是不管罢了,你要是能过了老太太跟父亲那一关就行,我绝不会跟着他们阻拦就是了。”

沈珍之听了这话,微微有些失望。

柔之冷笑道:“助纣为虐的事我是不会做的,最多只是置身事外。”

说完后她便站起身来,往门口走了几步,她回头看向珍之:“你要记得今日你跟我说的话,他日若在火坑里,不要怨我没有伸手,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是你怕拦着你的大好姻缘,自己推开不要的。”

回房之后,柔之便把沈承恩的那封信烧了,又叫人把沈奥带来,训斥了他一番。

沈奥也承认了是乱翻出一封信,因好奇是什么便拿着看,无意中给珍之瞧见才要了去。

小家伙知道闯了祸,吓得哭着说再也不敢了,柔之知道他不还小不懂事,何况自己从小到大没什么可瞒着他的,生平第一次就闹出事来,于是反而又安抚了他几句,问起他跟沈逸振等练武的事情,沈奥才又很快地破涕为笑。

此后又过数日,突然京城里吏部来人,递了调任文书到府衙。府衙的人又慌忙派人向沈府报信。

与此同时沈承恩的心腹也紧赶慢赶地回来,说了要留任京城的事情,让家里迅速地打理收拾,即刻上京。

听了这消息,老太太先大喜起来,毕竟山高水远的,且不知沈承恩在京内祸福,又几时能够回来。

如今听说儿子高升了,举家进京,当然是大喜之事。

连二房那里听说也是欢欣鼓舞的,却又担心沈承恩不会带挈他们,曾氏急忙过来借道喜的名头打探消息。

有家奴得知消息,也忙在门口放起了爆竹。

沈奥等小家伙只知道要去京城见大世面了,当然也是一派兴奋。

举家欢腾的时候,对柔之而言,心里突然惴惴,进京两个字,就像是一枚无形的冰针,陡然刺在身上,有一种难言的切肤之痛。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明明是该高兴的,毕竟父亲围观清廉,也有才干,而对仕途之人来说,进京便意味着会更进一步,有的人甚至耗尽一辈子都无法到这一步。

但她就是有些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