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灵脖子被抓着,片刻便喘不上气,听见黑袍男人的问题,他憋着一口气的同时,脑袋里电火石光的闪过白衣人的面容,立即明白了这人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紧接着,谢书灵熟练地将体内的鬼力调动到双手之上,只见他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渐渐缠绕上一层朦胧的黑雾,当感受到鬼力充斥双手之中时,他毫不犹豫地抬起双手猛地抓住黑袍男人的双手,狠狠往外一掰。
黑袍男人平时本不会被这种小动作偷袭到,在看见眼前两人的面容后,内心的吃惊尚未平复,此时竟一时大意,被谢书灵抓个正着。
谢书灵趁此机会将鬼力倾注于手掌之中,掰开黑袍男人的双手后反手往内一扭,竟将黑袍男人一时钳制住了。
黑袍男人反应过来之后怒极,凤眼中透出的寒光有如实质,仿佛要将谢书灵看穿个洞来,他当然不会被这种小手段钳制太久,当下便轻蔑一笑,下一刻,人便消失在谢书灵眼前。
谢书灵猝不及防手中抓着的手臂已经空了,当感受到脖子后面一股凉风时,立即警觉地回过头去,一道寒光直逼他眼睛,几乎贴上他的睫毛。
是一柄古风样式的剑,剑刃如同冰霜一般雪白,锋利的寒光给整柄剑镀上一层白光,连宅子内黯淡下来的天色都在这一瞬间被划破一道口子,露出一片白茫天际。
谢书灵喉结下意识滚动,同时体内鬼力忽然好似被外来力量控制,牵引着他瞬间疾步后退,他在此刻像一只提线木偶一般,被体内的鬼力拉扯着避开了这道寒光剑刃。
谢书灵自然知道体内鬼力是属于谁的,当下便侧头看向谢邀,只见谢邀原本灰扑扑的身影又淡了几分,近乎透明了。
显然黑袍男人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收回剑刃后,看向谢邀的眼神有几秒疑惑,随即再看向谢书灵时,凤眼眯了眯,在看清他体内的鬼力后,这才明白了缘由。
强行将自己的鬼力放入人类的体内,本就是逆天而为,如今还妄想操控已经不属于自己的鬼力,禁忌之地的厉鬼已经有这种境界的了?
黑袍男人这才将一直盯着谢书灵的目光移到谢邀身上,地府模仿他外形的鬼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有些私下偷偷化形模仿,他懒得去管,刚才一眼看见谢邀只当他也是一只这样的鬼,此时看来,似乎他的鬼力远不同于其他的鬼。
禁忌之地他虽然来得少,这里面的厉鬼百年千年来只知道互相厮杀,总会有更强的厉鬼出现,却不会有最强的,因为不断进来的新厉鬼会开启一轮轮厮杀,新旧交替,根本没有常驻的鬼王存在。
是他许久没来了,竟出了谢邀这种水平的厉鬼了?
谢书灵见黑袍男人现在盯着谢邀不放,立即警惕地几步过去站在谢邀身前,将他半遮住。
不是要和我打吗?谢书灵圆圆的眼睛一弯,无害地笑了笑,继续啊。
他不清楚眼前这位黑袍男人的来历,但能猜到的是,应当与这宅子中的白衣男人一样,都不是禁忌之地的厉鬼。
何况他们两人与自己和谢邀长得一模一样,现在水面之外还有个同样长得一样的严妄,不知道的人来看见了,还以为他们在开多胞胎聚会。
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但不管有什么关联,眼下绝不能让他伤害到谢邀。
换成以往,他若是这么挡在谢邀前面,谢邀早就不乐意了,肯定会将他拽回身后去,但此时身后的谢邀却安安静静,一句话没说。
谢书灵心有不安,微微侧头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谢邀,这一眼却是一惊。
只见谢邀灰扑扑的身影竟在微微颤抖,整张脸近乎灰白,说是死人脸都不为过,自从他能化形后,向来是化的比活人还像活人,此时显然是鬼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现在的状态了。
谢书灵下意识将右手朝身后放去,抓住谢邀的手腕,低声说:没事,有我在,我来带你回家。
谢邀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他眉头一皱,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黑袍男人将眼前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看着谢书灵那张脸,一时间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好像也有人对他这样好过,此时那人却永远被困在禁忌之地的阵眼中,任他想了无数办法,都无法将人带出这片鬼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以往那些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安逸感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一次次失败的尝试。
在场三人一时间因为各自的心事竟短暂地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谁都没有动手。
就在这时,一声轻叹在院子中响起。
你们闹够了没有,我这里还从未这么热闹过。
白衣男人再次出现在院子中,正好站在黑袍男人的身侧。
黑袍男人这才回过神来,侧头看向白衣男人时,眉眼间都柔和了不少,甚至嘴角带上了一丝笑。
这是谢书灵第一次看见这张脸露出这种近乎天真的笑容,不同于严妄时不时的冷笑和皮笑肉不笑,也不同于谢邀玩世不恭的笑,眼前黑袍男人对白衣男人露出的笑容,像是将自己最柔和的一面在他面前展露,将软肋亲手递给对方。
白衣男人似乎见惯了这一幕,并没有谢书灵那么诧异,他倒是反而冷冷一笑,那双圆眼睛都冷了几分。
上次之后,我已经说过了,让你不用再来了。
黑袍男人颇有几分委屈的意味:我也说过了,什么时候把你带出去了,我什么时候便不再来了。
再说了,黑袍男人说到这儿,立即看向谢书灵两人,眼神又恢复了刚才的狠厉,我这次来,正好帮你逮到两个外人。
白衣男人摇摇头:我让他们进来的,这宅子,你真当谁都进的来吗?
黑袍男人语气更加委屈了:本来只有我能进来的,现在你让别人进来了。
白衣男人叹了口气:行了,放他们走吧。
不行,黑袍男人这句话说得很坚定,他俩有些不对劲,先关起来,我走的时候带回去审。
我的话你如今也不听了?白衣男人说。
我的话,你也从未听过。黑袍男人寸步不让。
白衣男人似乎有些懒得与他争辩,摆摆手:随你,但只能关在我这儿审。
黑袍男人见他让步,这才再次露出无邪的笑容:听你的。
谢书灵只听见他俩刚商量完,就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黑,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只记得自己紧紧抓着谢邀的手,没有松开。
第76章 恐怕是阵眼的禁忌在困
鼻尖有些痒,谢书灵睡梦中挥了挥手,想扫开鼻尖上的东西,多半又是蚊子来叮他了。
扫了几下手,鼻尖又痒了起来,谢书灵闭着眼睛有些不耐烦,含糊不清嘟囔了一句:谢邀,去买下蚊香。
这话说出口后,谢书灵脑袋忽然清醒过来,下一秒立刻睁开了双眼,下意识摸向身旁,手中握着的手,此时空了!
他正要喊谢邀的名字,就听身后传来谢邀的声音:我在这儿。
回头一看,谢邀手中正拿着一根毛笔,趁他回头时,伸手用毛笔的狼毫扫了扫他鼻尖。
原来刚才是谢邀在作怪。
谢书灵松了口气,谢邀还在就好,他从地上站起来,先是仔仔细细看了一圈谢邀,身影没那么透明了,脸色也不灰白了,虽然整个人还是灰扑扑的,但看上去不像是随时会消失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