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青竹一面撑伞,一面劝着:“姑娘,等雨停了再去吧,不急着这一会儿。”

她虽这么劝,但姑娘如果执意要去,她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嗯,你说的是。”周月明冲她笑笑,“回屋去吧,我在这儿看会儿雨。”

青竹心里欢喜,脆生生应了,掀开竹帘重回了房内。

周月明握着伞,没有打开。深吸了一口气,她侧头对纪云开道:“要说你的事情,我确实还知道一些,但是知道的不多。你飘着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一个叫静心居的地方?”

不等纪云开回答,她就说道:“你母亲住在那里。”

她和林氏不熟,只记得林氏刚进门时,府里有种种流言。后来父亲整饬一番,而林氏则避居静心居,鲜少露面。有时候,周月明几乎都要忘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第11章 安慰

静心居很安静。

这是纪云开对这里的第一印象。丫鬟仆人不多,走路动作极轻,说话声音也很低。

她们都看不见他。

堂屋里供奉着两个牌位。一个素衣女子低眉垂目,正在上香。

纪云开盯着牌位瞧了一会儿,一个是“先夫”,一个是“爱子”。他心里蓦地一酸,这就是他母亲吧?原来他的确是叫纪云开。

林氏在听闻儿子噩耗后晕倒,将养数日后,稍微有了些精神。儿子尸骨无存,现在连墓冢都没有。她能做的,也只是供个牌位,上一炷香。

纪云开接连在静心居待了数日,看着他母亲每日上香、念经。

他的母亲看不到他,唯一能看见他的周月明这几天则松了一口气。不过,并没有轻松太久。

八月二十一,年迈的皇帝驾崩,传位于太子萧准。

周月明得知消息时,不由地“咦”了一声:“真是太子啊。”

兄长周绍元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是啊,太子是储君,自然是他荣登大宝。”

话是这么说,他们兄妹都很清楚,太子萧准这皇位来的不大容易。周月明不关心朝政,都听说过太子的艰难。

萧准是元后嫡子,十三岁上就被立为太子。不过皇帝子嗣众多,他的不少兄弟都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尤其是元后薨逝后,皇帝与太子之间也无调和之人,这对天家的父子之间既有亲近,又有猜忌。听说皇帝也曾动过废掉储君另立的念头,但到底是没有废黜。

在做了二十多年储君后,已年过三旬的萧准终于坐上了皇位。

太子登基,对周家来说,并非坏事。安远侯比萧准年长三岁,先时做过太子伴读,也算得上是太子一系。新帝继位后,提拔近臣,安远侯自然也得了重用。

但是安远侯并未因此而显得有多欢喜,反而郁郁寡欢。

无他,因为小将军沈业护送着纪云开的遗物回京了。他不得不面对纪云开已经离世的事实。

沈小将军一身素衣,命人将盛着纪云开物品的箱子抬了上来,神情肃穆:“云开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嗯。”安远侯点了点头,“有劳沈将军了。”

“我父亲已经上书朝廷,讲明云开的功绩……”

安远侯苦笑,摆一摆手:“人都去了……”

再论功行赏,又有什么用?新帝也说了,要追封云开的父亲,要厚葬云开。可是,他多希望他们能活着。

沈业与纪云开是并肩作战的好友,关系非比寻常。提起故人,也不免一阵心酸难受。他定了定神,提出想去看望纪伯母。

安远侯摇头:“你有这份心意很好,不过别刺激她了。她刚好一点,见了你,只怕又要伤心难过了。改日吧,过些日子,待她心情平复了,再探视也不迟。”

沈业略一思忖,没再坚持。他犹豫了一瞬,又道:“侯爷,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安远侯诧异:“沈小将军但讲无妨。”

沈业将心一横,直接道:“我想见一见周小姐,我有几句话,想对周小姐说。”

安远侯闻言一怔,当即婉拒:“小将军有什么话跟老夫说是一样的,老夫转告她就是。”

虽说本朝民风开放,但是也没有这般大喇喇地提出要见人家姑娘的啊。

沈业也知道不妥,但这话根本就不能对安远侯说。他只得道:“既然不便,那就算了。”

还是另寻他法吧。

周月明尚不知道这些。纪云开的遗物被送回来后,父亲安远侯忙着准备纪云开的丧仪。听说新帝追封纪云开做了定远将军,要风光大葬。

安远侯府自然也要忙碌。周月明虽不管这些事,可家里忙着,她也难独自清闲。

出殡时,周月明不用跟着送葬。她坐在窗下念了一会儿《金刚经》,一抬头,就看到多日不见的纪云开正在那里飘着。

她暗暗一惊。不过有之前数次经验在,她这一次表现得淡然多了。四下并无旁人,她直接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难道不应该是去跟着看出殡或是随着下葬去自己该去的地方吗?她还以为他已经去投胎转世了。

纪云开直直地盯着她:“为什么要骗我?”

“什么?”周月明眨了眨眼,没听明白。她想起自己上次最后同他说的话,小声道,“我没骗你啊,静心居里住着的,就是你娘啊。”

“不是说这个。”纪云开皱眉,“我的名字。为什么骗我说我不是纪云开?”

而且这是一个很容易被戳穿的谎言。她撒这样的谎,根本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