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学子当澄净本意,秉求学之心,向治世之用,刻苦学习,以报栋梁之志。巍峨苍山,上承苍穹,下聚人望,苍山为誓,学以明用!”
在太学院之内,由文院首席弟子领着新入学的太学院生宣告天地,跟随着发出声音的是一群蓬勃青年,刚刚选入太学院的他们踌躇满志,自有一股冲天豪气,宣誓声音爽朗有力,响遏行云。
卢平即将卸去教习之职,交出文首之名,但是谁也不敢剥夺他坐在旁边观礼的资格,他做出的功绩不在于教出了多少学生,而在于天下有多少读书人受他恩惠。
即使他百年之后,太学院都会请他的画像代替他,像那些文道先贤一样,更不用说他本人还活着了。
带着新院生拜过先贤祠之后,便到了派发各院学生院服,教之礼仪,随后到明湖濯心明目,最后是去博文馆内,太学院的藏书阁中,知道学无止境,至此入学典礼便完成了,新生会在师兄师姐们的带领下,找到自己的学舍入住,从此开始最短四年时间的太学院学习生活。
钟问龟算是奇葩,十五岁破格录取,学习三年就离开了,至今没有得到先生的认可,连观礼时候站在先生身后位置的资格都没有。
萧若佩在太学院唯一学习的经历就是一些兵院的基础知识,自不算太学院生,也只能坐在旁观席上。
这里大部分都是庆贺自己儿女入学的家长们,他们的情绪比观礼台下的儿女还要激动,就差当场点燃鞭炮庆贺了。
郁郁寡欢的萧若佩和回来就被曾经的先生数落了一顿垮着脸的钟问龟坐在这群人之中,那是相当的显眼。
加上他们的年纪,又被人误会是落榜考生,当时就迎来了不少家长们的怜惜目光。
“哎哟哟,别苦着脸嘛,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也就是运气好了一点,这逍遥界又不只有一条出路,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来来,帮我扯着这红布抖起来,让我儿子看见。”有个胖嘟嘟的肉球眯起和蔼可亲的笑容凑上前来,钟问龟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这人的儿子肯定长得不像他。
太学院第一道门就是正仪正心,正仪的前提是要有仪容可以整理,凭这位尊容,恐怕是不合格的。
没错,人才储备充足的太学院就是这么任性,长得不好看的不要。
钟问龟笑了一下,拿出一枝定脉针刺在那汉子伸过来写有庆贺某某入学金字的红布上,然后不管他怎么用力,欢庆用的红布都抖不起来了。
萧若佩看着居然借着作弄他人来改变自己心情的钟问龟,不由得有些好笑,便随手将定脉针取出来。
那人看到这般神异的手段,眼中异彩连连:“原来两位是变戏法的,太学院入学典礼还有节目看吗?”
钟问龟气得想将他从凳子上踢飞出去,想不通这憨货怎么能生出考进太学院的儿子,还是萧若佩拉着他离开才罢休。
摆脱欢庆的人群之后,见到犹在生气的钟问龟,萧若佩笑道:“现在你明白普通人与你的差距了吗?”定脉针被说成了变戏法,认知不同,所见逍遥界便不同。
钟问龟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很早就明白,不然怎么会提前退学。”
“你那是自傲。”萧若佩笑骂一句又低头道:“其实人与人之间分别不大,我们这些初窥真相的人,偶尔掌握了一些常人没能接触到的学问,就开始自视甚高,以为自己高人一等。”
“比起真正的神异来,我们何其弱小,论才识天赋,先贤祠留画的人都比我们要高许多境界,可见不可及。”就算张直都没有资格留下画像在先贤祠内。
钟问龟闻言不语,他面对的事实,比起寻常人要严峻那么一点,萧若佩承受的压力,又比他更重一些。
与他们相比,萧若佩才是真正直面神异的人。
两人信步而行,抬眼时候已经到了一片黄叶纷飞的树林里。
萧若佩心生疑惑,人皇城除了苍山,什么时候有这么大一片树林?而且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太学院内依然热闹,但是这一道之隔,却显得无比荒凉破败。
人皇城附近有这般巨大的荒原?
两人极目而视,视线之中一览无遗,尽是凄树荒草。
这里本该是长生阁所在!
疏忽一个闪影出现,两人眼前又变成了平整宽阔的广场,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好似刚才那一瞬间的荒凉,只是他们眼花了。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撼和事实。
刚才所见绝非虚妄!
但是前方熙熙攘攘,却又是如此的真实!
“这位兄台请留步。”钟问龟扯住了旁边一个路人,拱手行礼道歉一气呵成:“得罪了。”然后直接伸手往人脸上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