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万年不移的苍山一样。
苍山作为人类的圣山,有人皇萧遥在此立誓,决定了人类成为源界主宰的命运,后代界御皇帝皆在山上承受苍圣的认可,崇高至此,却难得的十分平易近人,不管何时都任许多人来此游玩。
萧若佩也只是一个寻常的登山客,如果不是卢平在前边带路,他根本就不会引起多少人注意。
既然是提议他登苍山,卢平当然不会置身事外,不仅今天,明天面见人皇的时候,他同样会作为萧若佩的领路人,带着他进人皇殿。
这是萧若佩下定决心的原因之一。
卢平可以不来趟进这浑水之中,但是他却为了萧若佩,放弃了自己前半生积累的名声,站在他这一边。
至少在明天的朝堂之上,有人会站在萧若佩的一边与他共同承担一切。
在卢平的心中,二十年之后的萧若佩或许有能力去接受这种命运,但是现在的他实在太过于年轻,年轻到令人感到怜惜。
卢平没有说话,一路登山的过程虽然简单,却肃穆庄重,周围的游人不知道为何两人如此作态,还有人见卢平想上来套近乎,都被萧若佩的通脉劲推开。
在别人的感觉里面,那通脉劲就是一阵奇怪的山风,许多人会在自己熟知的知识里面挑选借口为不了解的事物做出解释,忽略大部分超出想象的怪事。
昨晚卢平所问万年前的人类如何,本该是每个人都可以考虑到的问题,却没有人去深究过,其原因也在于此。
既然有了苍圣这一方便的解释,那就不需要再去费尽心思寻根问底。
卢平虽然是个读书人,但是体质很好,登上苍山只不过是稍有脸红气喘,他笑着向萧若佩说道:“平时过几天我就会到苍山顶上看看,习惯了就不觉得累了,但人终究会老,近年越来越感觉到体力不支,有时候半途中就想要停下休息,心里却不承认我已经上了年纪,还可以一口气登顶。”
“一眼千里啊!”他慷慨四望,苍山顶上没有太多树木,中州都是沃土良田,一望无际:“每当看见逍遥界的辽阔,登山的疲累就能一扫而空。”
萧若佩到底年轻,又是韶风令,习惯了爬山涉水,苍山虽高,山路却平坦,他不觉得到山顶之上有多少困难。
顺着卢平的眼睛看去,云阔风清,实在令人心旷神怡,见惯了这种风景的人,胸怀都会宽广一些,不怪得中州人大气。
“我带你去看看天心顶,那里有历代界御的誓词,看过之后想必你会做出抉择了。”卢平笑道,不顾脚下酸软回身往苍山中心走去。
萧若佩也从风景之中收回目光,往那方巨石走去。
苍山是中州唯一的高山,远远看过来,就像是顶天立地的支柱,这里选出来的人皇维持了万年逍遥界的稳固,说是天柱不算过分。
在人皇城苍山是很受人喜爱的地方,但是不多人会花上半天登顶,即使是仰慕苍山,大多数人都是留在半山腰就停下了。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登山只是满足一下好奇心,天心顶上大部分景色,都有名家绘画流传在外,天心石刻,东见日出,苍山云崖,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这些景色需要花费大量的体力精力才能见到,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觉得有些得不偿失,真的能够下定决心登顶的人,十中无一。
想见日出,必须半夜开始攀登,想看云海,又要恰逢其会,更别说难得一见的夕照千里了,那样的景色一年未必能有一次出现。
还不如留下力气去看名家画作呢!
卢平边走边介绍天心顶的情况:“界御皇帝被选出来之后,就会登上天心顶,祭拜天地,在此立下人皇之誓,一旦他们所为违背誓言,人望天命皆散,苍山便开始进行下一次的人皇圣选,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留下誓言,有些界御认可其他界御的做法,就会用相同的誓言作为自己行事准则,用得最多的,还是萧遥的‘仁’与‘正直’。”
天心顶上有一块巨大的白石,石头浑然天成,毫无杂色,石上有刻字,上面写着历代界御的誓言。
萧若佩看向最当中的正直二字,却发现有些虚浮,卢平笑道:“因为太多界御用这二字作为他们的誓词,万年以来,多有变化,已非原迹。”
眼光移动,万年之间出现过不知道多少位界御皇帝,他们的誓言占据着这一方大石,已经分不清是哪一位界御皇帝所留。
他的眼睛落在卢平所指的一句话上:“我死万民生,则我死亦存,我生万民死,则我生如朽。”
“这是支持张直的那一位界御皇帝留下的话。”卢平笑道:“很多人都觉得他没有什么能力,但是他放手让张直去做剪枝人,那就是他最大的能力。”
“这条誓言,至那位界御皇帝死去,都没有褪色。”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和他一样?”萧若佩并不畏惧自己死在人前,他怕的是自己即使付出性命,也不能阻挡蜃界的危机。
卢平摇头笑道:“没有这样的事,谁都不该轻言生死,不管是你还是那些武者,于我昨日所言,性命会因为生前行举,而有不同的意义。”
“武者死于内斗是死,为了生存拼命也是死,同样为了天下苍生而死,一样是死,你可以替他们做出决定的是,他们如何有价值,是生亦如朽,还是死后犹存,或命重如苍山,还是生贱如泥尘。”
“你也同样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