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得可不少,我学了一年多了,只学了一门能让人信服我观念的辩课,如今正在学第二门博,在我看来,他们不只是在打木桩,更是在给逍遥界治病。”
杜昊的好奇心被提起来了:“怎么治?”
高长令找了一个不那么喧闹的角落,在工匠们休息时候坐得光洁发亮的石块上面坐下来,指着另外一块石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杜昊顺着他的手指坐下,故事谁都喜欢听,而高长令说的与箭头息息相关,更令他上心。
“从前有家姓扁的医师,他们家有兄弟三人,尤其是最小的三弟,任何疑难杂症到了他手里都能药到病除,所以大家都认为他的医术最好,某个人闲着没事就问他‘你们三兄弟谁的医术最高?’,不怪别人有此疑问,因为他家里三人虽然传承同一门医术,但是水平却天差地别,老三妙手回春,一眼能见病根,一剂能解百病,老二虽然没有三弟本事,但是治疗小病小痛十分灵验,从无误诊,他们大哥却十分荒谬,别人有个头痛脑热便让他手足无措,不敢下手,要个几天才能完全治好。”高长令说到这里问杜昊道:“你觉得他们三个谁厉害?”
“大哥。”杜昊自认为聪明,毫不犹豫回答,想要将高长令接下来要灌进他脑子里的水堵回去。
不料高长令反口就是“诶”地应了一声,这下出乎杜昊预料,差点没有缓过来将要讲的话打乱,明白自己莫名其妙地认了大哥之后,他只能悻悻地将话题带回故事之中:“你们讲故事老是喜欢这种反转,谁都有想到结局,别自欺欺人好吗?”高长令不讲坠星箭的事情,反而扯到医师头上,这才是让他生气驳他面子的地方。
“人是因为不了解才会产生误会,因为不了解医师,把大病未发就根治了的大哥看成庸医,如果大哥明白告诉病人有大病潜伏,反而会被人认为是危言耸听,只是吓人给他高额诊金,误会他的良苦用心,为了避免落得如此下场,他甘愿承受庸医之名,不能和无华城的人宣扬真相,便是这个道理。”
“那个看起来满脑子都在算计别人的人真是来为无华城治病的良医吗?”杜昊对萧若佩的怀疑还没有去除,那人看起来不是能承担这么大责任的模样。
“算计?他那是因为见得多所以想得多,又没有去学怎样将想法隐藏起来,所以看起来心事重重,但他绝对不是坏人,虽然也不是什么良医,逍遥界的隐患已经逐渐显现,已是到了病情十分严重的时候,我们补救不及,真正能在病发之前都能看见的人只有苍圣,还有…诱使病发的人,你无非是担心我们属于他那一方的人,这点我没有办法给出证据证明我们与他无关。”
高长令话到这里指了指天上道:“他的目的是天上星辰,我们不一定能应付,这次到你们这里更多的原因是为了救人,这一点你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如果我们要帮他,何必多此一举,无华城就算因此毁灭,传到我们耳中不过能让我们感叹一句天地伟力,凡人难挡,又能给我们造成什么灾害?你若真怀疑他,不带他去,不用两三天他也有办法找到那支箭,到时候撞见你们,解释更加困难,所以才先让我和你说清楚,万一我们真有办法从根源上解决,试剑会就是景州盛事,如果失败了,这里也能成为一个庇护所,无华人只是来看一场大戏,又有什么损失?”
“除此之外,你担心的无非就是我们不能解决问题,反而牵扯到其中无法脱身,却没有想过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已经和此事有关了,如果不能见到坠星箭,无法准确预测到它发射时间,到时候与无华城俱毁的,就是我们。”
“你想着靠自己一个人处理,前提是那支箭不会有变化,它若有变化,你也必须变换方法才能应对,我们带来的就是变化。”
“你曾祖父算是亲历过那人手段的人,所以他看得见那支箭的危害,才会留下让你们销毁它的遗嘱,刚才那人你觉得他有异心,我还觉得他有异心呢,我跟他那么熟,又同行了几天,半点口风也不给我透露,整的我像是个局外人一样,不过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不会误解他。”
“世上的偏见误会产生的原因都是不够了解,所以我们太学院有博课,只有看得多,才能更公平对待各种人事,后面的论课才能有公正可言,有了公正立足,之后传课才有资格让自己言论传世,人皇萧遥在苍山以仁立誓,人类得主逍遥界,仁字作何解释?二人同心,前提就是理解,这是人居天地的根源,也是人与人相处的基本,能体会仁字,面对强者不会卑微,面对弱者不会自高,处理人之间互相理解的关系,正直足已,理解之后,觉得我们与你所想不太一样,再与我们分道扬镳也不迟,切莫没有了解之前就给他人下定义,先入为主的观念会让你的判断出现偏差。”
杜昊听着高长令的长篇大论,眼中神色逐渐坚定,终于等他停了口,杜昊已经做好了决定:“我带你们去,这里的事情解决之后,我想去看看,看看太学院,看看除了那个山洞里的箭头,世上还有什么!”
解决萧若佩的托付,还忽悠到一位与直接涉及到天地斗争之中的人对太学院感兴趣,高长令对自己一番话语十分满意,杜昊看不见的时候,他嘴角浮出一抹得逞的笑容:“没想到我才是打你主意的人吧?等太学院也有了和天地直接联系的人物,萧若佩具体看到什么,我们也能看见了。”
杜昊浑身一抖,奇怪地望着远处的木屋,先入为主的观念已经误导了他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