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合庄不像八大宗门各自在一州之内声势无匹,更及不凌家的超然,安立命只在一郡之内声望斐然,他的手脚伸不出外面,只要高长令离开盖阳,他想要获得武绝峰遗迹画卷只能另寻他法。看着和后来出现的汉子一起离开的高长令,安立命带着帮手们回到庄里,吩咐账房发放佣金之后,请来帮忙的人陆续离去,庄内只留下他几个真正的心腹。
“确认是洛月轩吗?”关闭门窗之后,他身上再也看不到得罪了入意武者的惶恐。
旁边一人回答:“武器不是枪是个问题,从年纪和行事来看,有七八成可能,不挂侠名的入意武者根本没有,触及了意境的人也不多,突然冒出来的人,除了他就只有之前声名不显的萧若佩了。”
“没想到是我们这条线上钓上了他,算是无心插柳了吗?”安立命沉思道:“通知皇宗那边,用这个消息从他们那里换武绝峰遗迹画卷,想必以他们能力,弄来画卷轻而易举。”
“他们不是和我们一路,若是知晓了洛月轩的踪迹,实力对比就太不公平了,与我们坐山观虎斗的计划有所出入,恐怕得不偿失。”旁边有人提议。
安立命抬头望了一眼说话的人:“你是小看洛月轩还是小看皇宗?只要洛月轩再前进三百里,皇宗一定能掌握他的行踪,我们只不过是凑巧赶在他们前面遇上,洛月轩的本事你也不要小看,百年前兵院刚冒出头,就被张直掐断了气,被凌鼎山用钱砸断了骨,就是这样的残败之道,依旧让他走了出来,你认为他会因为不对等的实力就会放弃?不如说事情到如此地步才能斗出他们真正的实力,打得起真火来,才能够烧暖我们这里。”
“不怕引火烧身吗?”那人依然担心质疑。
安立命起身笑道:“八大宗门都有入意武者,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世人仰头去看,他们自认为已经到达了顶点,无欲无求,俯视众生的大眼,怎么能看到在他们脚下搬走泥土的蝼蚁?又怎么能够知道天外有天?须知道没了立身的泥土,再高的大厦也会轰然倒塌。他们的注意力越集中于那些更大的乱子,我们才越有机会。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取武绝遗迹么?不只是因为其中武技,我的资质我明白,不要说当初在山上看看脚印就能重现当日景象的萧若佩,就是他将看到的场景画出来,我们也学不到其中武功,遗迹画卷到我们手里作用不大,整个逍遥界呢?已经出了一个萧若佩,隐藏在众生之中的人又多少个人与他相近甚至高出于他?从其中学到武技的可能都很大了,青玄峰以此卷武技立世,只要他们武技传出去,八大宗门垮一个,武道之上的拦路大石少了一块,到时候我们才知道武道究竟是以武立道还是存道不枯,他们落地之后才能再抬头看到天到底多高。”将手掌压着桌子,围坐在长桌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得到他的力气是有多沉稳:“我们不是作为台上的表演者出生,只不过是推平道路的担土人,注定了不能站在那上面,不需要太多高绝的技艺,但要有力气,有耐心,一代两代,终有人会将这武道坦途打通,就算是入意武者才能看到这条道路上的终点,但也不要忘记,我们才是铺平这条路的人!引火烧身?就算烧也只是毁掉我安合庄,与我们的目的有何关系?”
“各自去办事吧,记住,和前面一样,出去后不许吐露半点。”说完之后,安立命坐回椅子上,似乎在沉思,众人见状也纷纷告退,屋内只剩下他一人了。
“人心,好用吗?”寂静无人的屋内,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安立命猛然跃起,从后面剑架取下一把剑之后拔出,防住身躯要害之后才敢四下打量。
关上了门窗的屋内,烛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走出一个矮壮的抱刀中年,与摆出应敌姿态的安立命相比,他显得十分随和,还将刀放到桌子上,拉了一个椅子坐下来,开口道:“你知道兵院为什么被张直掐断了气的吗?利用人心,他看不惯,所以用更加纯熟的心计将刚露头的兵院苗头掐断,我们虽然输给张直,但是不输你安立命。”
“洛月轩?”安立命看着对面出现的人,心中大惊:“你不是护着高长令去了人皇城吗?”
洛月轩反问他道:“我有护送他的责任吗?”安立命才想起两人并没有关系,甚至高长令都没有给出正式的雇佣,他们连雇佣关系都算不上,只是看见高长令追着上去,以为两人一起走了没有机会动手,哪知道他又倒回来。
“你来这里什么事?”若没有护送就和此事没有关联,除此之外安立命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这位入意武者,就在之前被他折辱了也不曾出言不逊,想必没有惹他生气,洛月轩要是讲一点道理,没有找自己麻烦的理由。
“护送高长令啊。”洛月轩自然答道。“没有责任不表示我就不做。”
安立命语塞,行,你入意,你拳头大,你说的都是,心中认栽,只能放下剑低头道:“我不会再阻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