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2 / 2)

——虫母要求献祭和你同行之人,可单独宽赦你。

“啧。”

……

山海之间是一个奇异的空间,虽分四域,但只要人看着十业山行进,最终到达的只有同一个地方,那就是鬼门关。

一片的无边无际的颓圮城墙高出了月色下的海面,静静守着九劫海与十业山最后一道千年不毁的界线。

墨行徵沿着城墙冲出海面时,并无暇欣赏海面上宁谧的月光,而是焦躁地扬手一剑抛出,钉在前面城墙边一人的脚边。

“站住!!!”

十业山上吹下的幽风浮离着一股烧焦纸钱的味道,面前的人好似只差一步,就要踏入那片难明的永夜中。

墨行徵双眼泛出血丝,颤声道:“你已经被道天上师联手镇压,肉身受道气剿灭,生气流散,再往前一步,十业山万鬼必会群起而夺舍!”

对方淡然道:“无妨,左右都不是第一次了,这十业山你我都不是第一次走了,人走得,鬼难道就走不得?”

墨行徵双目赤红,道:“你真的要彻底背叛道生天?你可知,那前面是永世不得超生的鬼魔之道……是逆道!”

“逆道?”听起来真是熟悉的字眼,凝冻在暗夜里的双眼带着某种荒唐的笑,嵇炀轻声道,“我们自幼便被师者教导,要做修界五律的执剑之人,一言一行,当为当世所表率。”

墨行徵艰涩道:“是,我相信师尊,师尊他是修界第一人,是教我们养我们的人……他怎么可能害你?”

嵇炀的声音里带上两分轻嘲:“你不知道吗?夺舍、逆道、入魔……我都犯了,而第一个,就是夺舍。”

迷惑多年的真相,揭开了血淋淋的一角,墨行徵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哑声道:“你夺舍?你怎么可能夺舍?我以为只是想改头换面躲过道生天的追捕、我以为你的遗体已经从山海禁决里移灵走了,我……我一直压到现在没有结婴,就是想在十业山看一眼,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墨行徵太了解他了,绝顶的资质,拜了绝顶的人为师,受的是绝顶的训导……他在位时,不知重惩判杀过多少夺舍滥杀的罪人。

可笑的是,他自己却成了这样的罪人。

嵇炀的手虚虚笼住微微扭曲的右眼,道:“你还记得我这张面容是谁吗?一个只会躲在万宝阁道尊像前哭的、连筑基都难的小师弟。那天,道天上师来正法殿抓我时,他只是想和我说一声,让我小心有人要构陷我叛宗。”

墨行徵面露苦痛之色,嘶哑道:“那天……他们说你被刺杀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嵇炀不说话,墨行徵焦急地上前两步,道:“不是什么事都瞒住本应该知道的人,就能保全那人的性命的,我不怕死,我只怕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地去死!这里是山海之间,师尊的天地正法大道不会算到这里来,你告诉我!”

对峙半晌,嵇炀眼前仿佛闪过了谁的影子,半晌,他徐徐道出当年之事。

“那天,我正要把所有的真相刻在正法天道碑上昭示天下,道天上师来传讯,说师者镇压溟河天瀑恶鬼伤了元神,恐怕命不久矣,想最后见我一面,让我去刻他的牌位。”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死斗

“重明鸟的后裔……”

银蝅虫母长满错乱獠牙的大口中,涎水混合着血肉滴滴答答落下。妖族虽然混乱, 但也有大律, 血统低的族群不得犯上, 但如今妖国覆灭,吞噬上位妖族增强自身族裔血脉的事也并不少见。

它才没有想过放弃眼前难得的上位妖族幼崽,只是子虫们向它报告了这群人都怀着足以刺杀化神的宝物罢了。

南颜清楚地感受到了这股恶意, 但她还不能直接拒绝,毕竟穆战霆还在它树根下面,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片刻后, 虫母不满血蜂的答复,长须钻进洞口的位置, 须尖从昏迷的胡瑞脑后刺丨入, 胡瑞颤抖了一下,整张脸泛起银纹,随后双目睁开, 吐出一种不男不女的声音。

“……你我本来就是妖族,又蒙鹿尊赐下封地,不如你就在山海之间住下,为我引来这一拨所有的人族。你不是想要去十业山吗?等我吃饱喝足了, 自然会送你去。”

南颜不为所动, 淡淡道:“你盘踞于此,怎知十业山上之事?”

被银蝅虫母控制的胡瑞桀桀怪笑道:“我虽不能如九色鹿等仙灵般读取死魂忆念, 但也曾抓到过逃出十业山的妖、人……吃九个, 放一个, 他们什么都说了。”

“哦?”南颜往后退了半步,手指按在早已拿出来的剑鞘上,道,“同为妖族,还请虫母勿要藏私。”

银蝅虫母巨头上生着的四对眼分别看了一眼南颜的剑鞘和云念的山涛砚,它全盛时可无视之,但如今刚刚诞育过新的后代,能杀得了他们其中一人,另一人必然会重创它,只能想办法慢慢召唤子虫前来帮它分担。

于是它便将所知的十业山上诸事徐徐道来:“这山海之间的形势,向来鹿尊也同你说过,妖族占九劫海之地,鬼族占十业山之利。九劫海有四大妖主,十业山便有五大鬼侯,你们人族不在的几百年间,鬼族时常下山掠夺灵气井……”

它说到这儿,南颜不禁瞥了一眼虫母树的树根所在,不过所幸穆战霆这会儿没有再发出灵力,依靠树脂的掩护藏得很好。

“当年五大鬼侯下九劫海,尽数被我妖族击溃封在灵气井中,不过一来他们可依靠吸收灵气不断变强,二来十业山上狱君未死,它们便不死不灭。”

狱君未死?

南颜眼皮一跳,她记得木鬼侯也说过这样的话,如果照这样的说法,那所谓的山河海冕便是狱君的象征,如果狱君未死,他们这些来竞争山河海冕的修士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不过虫母很快就给她解惑了:“那十业山上的狱君,严格来说并不是活物,不过是一个只剩下一丝魂念的傀儡,不过这个傀儡倒也厉害,凭一丝魂念,二十余年来,指挥鬼族不断蚕食九劫海……如今已放出金鬼侯等部,正在鬼门关等待下一次破关而出,便要与妖族全面决战。往日这十业山上闯过万鬼炼狱便可夺得那顶无上宝贝,现在嘛,你们得杀了那狱君,才能拿到了。”

南颜道:“狱君不都是如仙如神的存在吗?怎会是一个傀儡?”

虫母冷笑道:“别的妖族不知道,可本尊的子孙千亿难计,只要是从南部劫海经过,便没有本尊不晓得的事。”

南颜心想这怀了孕的母虫在这方面的敏锐也是大不如前了,他们都蹦跶多久了它也不过才发现。

“愿闻其详。”

“这可是秘密,你靠近点我同你说……”随着虫母这一句话,整个黄金巨树忽然沙沙作响起来,空气中登时弥漫起一股奇异的香气,乱人心神。

一个晃神的功夫,云念便感到什么东西滴在自己脸上,随后骇然发现黄金巨树开始宛如一个无穷无尽的瀑布源头般往外分泌树脂,眨眼间便涨直半人高!

所有被树脂碰到的东西都结了一层蜡一样的坚硬壳子,而上面本来毫无动静的那些小虫母树的根须好似听到了开饭的号角一样,千丝万缕地垂落下来去吸那白色的树脂。

他算是知道这山洞是怎么形成的了!虫母树每次生产完就会分泌大量树脂,撑出一个地洞,而地洞里的树脂被小虫母树吸收一空后,又会重新变成空洞。

“真圆姐姐快跑!它想封住我们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