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南颜瞬间坐直了身子,目光清正地左右看了看,道:“我们最后是什么情况?”

嵇炀道:“我被南颐的影子控制,抱着你——”

南颜及时阻止他描述具体细节,道:“这之后呢?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先前的修士一定也有试图进入这场戏中,试图破开黄泉镜的,但最后陷在南颐为银鲛女报仇屠城的余波里。

那毕竟是化神修士,动起手来转眼间灭城屠国,哪怕是正面承受幻象,也是必死无疑。

“你看。”嵇炀拿出一面中央有了裂痕的古镜,道,“南颐心性入魔,屠一城之人,好在我有秘法,先将你们二人的神识送出,等到他屠完玲珑京后,摘取力量大耗的黄泉镜,此地以后应无幻境限制了。”

“这就是黄泉镜?”南颜看了两眼,看不出什么眉目。

“是,好似因为南颐屠城时力量太强,黄泉镜被震出一条裂纹,暂时不能用,除非到了化神修士手里。”

南颜回头看了一眼吓得尾巴都冒出三条来,正抱着尾巴做噩梦的殷琊,一如既往地伸手捞了条温暖蓬松的大尾巴,舒舒服服抱在怀里,想到玲珑京事件始末,又难过道,“没想到这桩血案的原因是这样,那些修士确实该死,换了我,我只怕也会屠城。”

嵇炀却徐徐道:“若换了我,我至少不会伤害阿颜半分。”

“我哪有说你我……”南颜不禁把半张脸埋进狐狸毛里,小声道,“而且,少苍,我觉得那位逸谷先生,他……”

“南这个姓氏不多见,你怀疑他是你舅舅,也就是说,幻境中提到的那位南芳主——”

“我想应该……”南颜终于说出自己的猜想,“是我娘。”

她来上洲不久,其实并不是很了解上洲的形势,在上洲中,有三大主洲。

天下第一大宗门,修者最高圣地“道生天”据子洲;赤帝南决云灭妖国,立赤帝瑶宫,据寅洲;真龙后裔一脉“敖氏”据辰洲。

说是海外有十二洲,其实势力最大的只有这三洲,而赤帝飞升后,原本赤帝瑶宫,由其女继任,号为南芳主。

想通自己的出身来历,南颜顿觉有点玄幻,如果她没有出家修心禁欲,这会儿怕是就要飘了。

不过南颜也微微松了口气,道:“如果是这样,那当年带走我娘遗体的,多半是寅洲赤帝瑶宫的人,如此我也算有方向了。”

但嵇炀却道:“不一定。”

“少苍?”

“玲珑京血案有疑点,南颐乃化神修士,为何偏偏来玲珑京的当天,正巧遇上斩妖大会,又正好斩的是他心爱之人。而偏偏在他来之前,他有一个‘好友’告诉他,有鲛人在作乱伤及无辜。”嵇炀继续道,“血案发生的时间是二十二年前,在这之后,你娘便去了凡洲,既然在凡洲生下了你,想必和辰洲龙主的婚事未成,这中间是否又有人算计?”

“……”

“如果这是一桩阴谋,那造成这一切的幕后之人至少达到了三个目的,一,设计让南颐走火入魔铸下血案;二,南氏的人在辰洲杀人毁城,寅辰两洲的联姻自然无望,三,逼南芳主出走凡洲……甚至,你在鲸舟上说的你母亲去世的原因,可能不是病死的。”

看着南颜逐渐变色的脸,嵇炀轻轻覆上她因愤怒发冷的指尖。

“阿颜,现在开始,你不要轻信每一个上洲的人。”

眼底的佛光数度明暗,南颜轻轻阖眼,压下心头的暴动,半刻后,南颜再睁开眼,眼中恢复一片宁静。

“少苍。”

“嗯?”

她看了看嵇炀半晌,拉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肩上,小孩子似的拱了拱。

“我都长大了,下回换你依赖我吧。”

“……好。”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听狂

黄泉镜残留的幻境里, 嚎哭的修士和飞溅的人血,撼山动岳的琴音, 卷得屋梁倾塌,杀得众生哀嚎, 徐徐同旧日逃出北海封妖大阵时的那段韵律重合……

殷琊大叫一声惊醒过来。

眼前聚了聚焦点, 四下看看, 竟已回到进入玲珑京废墟前的那处寄放肉身的山洞里。

“神识有所损伤,速调而息之。”

殷琊转头,看见南颜正枕在嵇炀膝头睡得香甜,想来是神识受到冲撞需要休息。

“我们最后是?”

嵇炀见他似要询问, 好似不愿吵醒南颜, 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殷琊翻了个白眼,腹诽不已。

……修士需要什么睡眠,都是惯的。

饶是如此,殷琊也不得不转为神识传音, 一边把尾巴从南颜怀里扯出来,听嵇炀徐徐讲罢昨夜发生的事, 心中略有疑惑?

“黄泉镜需要所有参与血案的人演完这出戏才能破解, 而那……那个琴师最后至少在玲珑京屠杀万人,你哪里找来一万人参与其中?”

“这倒不是很清楚, 也许是因为黄泉镜灵力在此地已不断施展幻境, 又无主人将之取回, 以至于其中灵力耗尽。昨夜那些村民也似有黄泉镜刻意保护, 并未损伤,而是放回了附近的村落中,我想,今日我们可以继续上路了。”说到这儿,嵇炀抚了抚南颜的发顶,道,“那琴师,应是她母亲嘱她去寻的舅舅。”

殷琊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好,道:“所以呢?”

“鲸舟上时,我与辰洲修士闲谈,有人说,那一年玲珑京的血案后,凶手被道生天带去正法殿审判,本该是定下死罪,后来似乎有人求情,改为流放寅洲北海,镇守在那里的封妖大阵,永不得出。”嵇炀目光宁静地看向殷琊,道,“你幼弱时,应从南颐镇守之下逃出过吧。”

殷琊不再说话,嵇炀又接着轻声问道:“你应该想到了,既同阿颜有约,她襄助你救出族人时,必是逼她同她舅舅对立。”

嵇炀说话时,似有一种洞彻人心的异力,三言两语,让人一丝底牌都不留。

殷琊沉默半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皱眉看着他:“嵇炀,你到底是谁?只是道生天的弃徒吗?”

空气微微凝滞,忽然,他们寄身之地外,传来一修士飞遁之声,同时,嵇炀拂袖笼下一方结界,遮挡三人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