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1 / 2)

老实说,九阙天织萝还真不稀罕去,毕竟曾经是人家求着她她也不见得愿意去的。

只是看着祁钰一副气愤的模样,似乎那天将再说两句他就要发火,织萝又连忙对他摇了摇头,然后笑道:“小女子也自知是没资格随意出入九阙天的。不过小女子曾经与天帝天后立下赌约,如今胜负已定,自然是要向天帝复命的。”

“你……”

“请神将帮个忙。”织萝笑靥如花。

那天将愣了片刻,却又摆出一副嫌恶的神情,“凭什么?”

“你们殿下在人界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住我的,一点报仇都没有,难道让你带我去九阙天面见天帝都不行?”织萝佯怒,“你说呢殿下?”

祁钰没有片刻迟疑,立刻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罢了,谁让吾与她有亏欠呢?”

那天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十分嫌恶,却又不敢对着祁钰表现出什么异样,到底是答应了。

看着别人都接二连三地出声阻挠并且成功地把自己也捎了进去,连镜清了清嗓子,也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织萝却赶在他开口之前打断:“闭嘴!你就留下来好好处置铺子的事。”

连镜有些懵,自然就错过了插嘴的最好时机。

“店里的许多结子都是新做的,从前在皇都还不曾见过这个样式,过几日水患平了,自然是不愁卖的,你就替我卖了,银子拿给聆悦,算是我给她结的工钱。剩下的,你们自己喜欢留下也好,送人也行,都自己处置了便是。至于这铺子……我租赁到年底,剩下时间你一并用了也行,转手也可以,也随你了。”

这怎么弄得跟交代后事似的?难道是准备一去就不回来了?不能吧,九阙天难道还能让你们待着就不走了?

连镜脑中一团浆糊,还没理清究竟是怎么回事,那边的天兵天将便又领着祁钰、通钺和织萝三人重新驾了云,直奔九阙天去了。于是连镜就莫名其妙地应下了织萝所请。

居高临下,三人在云头便见几位大小龙王施法将大股洪水运往东海的情形。通钺还不由得感叹道:“从前咱们对付水患,都全靠天兵天将自己运,哪有龙王这样司水的神官啊!”

织萝闻言脸色一凛,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不确定地问道:“难怪我说有哪里奇怪,原是为此。从前既无龙王,却又是何时所设?”

祁钰与通钺对视一眼,才道:“是天帝登位之后所设。龙本水中生,兴风作浪是易事,只是太过桀骜不驯,反倒多生灾祸。故而天帝与天后商议过,遴选法力高强的角龙,送至西方琉璃界释迦座下去聆听梵语纶音,收敛心性之后才封为大小龙王。”

倒是好事,毕竟从前司雨的只有雨师一人,难免无法兼顾,何况雨师垂垂老矣,却找不出天赋出众的传人。

“这主意到底是天帝的还是天后的?”织萝问得就仿佛是顺口一般。

“九阙天的大小政令皆由天帝亲口颁布。本任天后的确是强势些,也时常交代底下人去做些什么事,只是事关神官任命,天后一人所言是无用的。故而底下人只知道是天帝颁旨,却不知这主意究竟是谁想出的。”通钺摊手。

织萝看了一眼押送他们的天兵,似乎没有格外留心他们在说什么,才压低声音道:“不过我想,大约是天后的主意。毕竟九阙天的天帝历任许多人,一直也都这么延续着过去了,这一任天帝却忽然大改神职。能这么做的,要么就是天赋异禀德才出众,要么就是……外人。”

当今天帝……虽说没犯过什么打错,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政绩,许多还都是代天后颁布的。

“只是你问这个干什么?”通钺疑惑道。

唇角挑了一个讥诮的弧度,织萝抱臂,冷冷地道:“我大概知道……当年他们为什么要联手对付我了。”

第146章 堕纹

薄如蝉翼的红衣一层一层地缓缓褪去, 露出凝脂一般的滑腻肌肤, 这画面, 端是一幅香艳的美人图,如果……忽略隐藏在后背、腰侧的狰狞红斑的话。

铜镜之中, 柔荑慢慢在那连绵成片的红斑上抚过, 指下越发用力, 变轻抚为揉搓,最后又似是实在不能忍受, 竟用修剪得有些尖利的指甲去抓挠, 一挠便是几道血印。

“红轻, 他们几个都被带回来了, 你……”珠帘一响,一个男子未经通报便闯了进来,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秘密被窥破, 女子有些恼羞成怒,一把将纱衣好, 眉宇间却生出几分冷厉,“谁让你进来的?”

来的那人一袭绣着金龙的玄黑袍服,头戴十二旒冕,又敢只闯天后寝宫, 不是天帝云晔又是谁?天帝闻言眉尾一扬, “整个九阙天,朕想去哪里不能?倒是你,悄悄躲在寝宫不成体统, 是在作甚?”

“既然不成体统,还请天帝陛下非礼勿视。”天后低头整理衣带。

天帝却是大步上前来,拽着那红衣的衣襟用力一分,露出大半娇躯。但天帝望着天后的眼神,不带半点欲|望,却是又惊又怒,“这是什么东西?”

他所指的事那些可怖的红斑。然天后却混若不觉,从他手中夺过衣角,在慢慢理好,额头的花纹愈发鲜艳,“天帝陛下见多识广,认不出来么?”

“朕当然认得出来!但你给朕解释一下,堂堂天后凤体,怎么会出现堕纹?”天帝狠狠一拂衣袖,连带面前的十二旒也晃动起来,五彩的珠子杂乱无章地飞舞撞击,发出一阵令人心烦意乱的响声。

所谓堕纹,便是指六界众生为心魔所侵蚀前生出的纹路,走火入魔得越厉害,那堕纹也就越明显。神仙被心魔吞噬也不会成为魔族,而是一具只为欲念所支配的行尸走肉。生出堕纹,往往是修为不够、道心不坚的象征,若是堂堂天后浑身生满堕纹……传出去岂不是要沦为六界的笑柄。

天后并不惊慌,也不曾羞愧,匀满朱红色胭脂的唇慢慢勾起,眼波流转,“陛下乃是六界之主,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您说呢?”

天帝气得一双眼赤红,怒喝道:“什么时候的事?”

“容臣妾想想,”天后认真地用纤指点着太阳穴,笑道:“也没有多久,不过是臣妾嫁到九阙天不久之后。”

天帝的神色惊疑不定,“你撒谎……朕怎么不知道?”

“一向都是臣妾独居寝宫,连侍候的人也没有,陛下怎么会知道?”

帝后本为夫妻,哪怕是天帝天后也不例外。而天后这由来已久的堕纹天帝竟从不曾见过,足见这对夫妻之间是何等名存实亡。

“不可能,朕起初……”

“陛下也说了,那是起初。”天后笑吟吟地打断,眼底却尽是冷色,“若不是臣妾不许,只怕陛下所册立的天妃,要塞满整个九阙天吧?”

“你在怪朕?”天帝往前逼近一步,眼底闪耀着异样的光芒。

天后微微蹙了柳眉,“臣妾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朕当年娶你进九阙天,你便说要与朕约法三章,朕可以随意宠幸别的仙娥,你不会管;而朕也不能管你的所作所为。这话都是谁说的,难道你忘了么?”仿佛压抑在寒冰之下的一丛烈火,只要将冰层灼出一条口子,那火焰便会焚毁一切可以被它席卷到的一切。

神色是有些厌恶的,天后的声音已然温柔,“这话倒是臣妾所说,只是臣妾倒真不敢与陛下相比。这些年来陛下宠幸过的仙娥数不胜数,臣妾倒一向洁身自好呢。”

“那通钺呢!你数次私下召见通钺,一待便是许久。”天帝几乎有些口不择言。

“通钺?”天后忍不住大笑起来,还抬手拭了拭眼角笑出的眼泪,“通钺可是陛下的得力干将,陛下还是不要胡乱攀扯以免自斩臂膀了。如今通钺也知道是我对他与她妹妹动了些手脚,只怕恨不能将臣妾除之而后快。到时候……陛下可要护着臣妾啊。毕竟臣妾也是陛下的妻子,更是九阙天的女主人,若是被通钺轻易就怎样,只怕丢的是陛下和九阙天的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