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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在想可以去哪里找九尾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被我丢在洞府中的菡净。我施术的时候是没什么分寸的,那定身术大约会持续一个多时辰。万一那一个时辰中九尾折了回来……菡净眼下是没有半分抵抗之力,又是修道之人,魂魄之力比凡夫俗子强大多了,九尾很难不会出手取了他的魂魄。

一念及此,我连忙施展御行之术,将方圆十里的风全都召了过来,托着我疾速往九尾的洞府飞去。

“哟,这俊俏的小道士却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我远远地便听到了九尾的声音,“这眼神真是好凶呢!小哥哥,别这样瞪着奴家,奴家害怕。来来来,让奴家带你体会……什么叫极乐……”

“快住手!”双脚沾地还不曾站稳,我便连忙奔了进去,然后感到两记眼刀飞到了身上。

九尾皱眉打量我一番,强笑,“怎么,盈娘终于想着来分一杯羹了?”

“你放了他,我陪你去找多少个年轻后生都好。”我试探着道。

“山野村夫,哪里去找像他这么俊的?”九尾眼波流转,却开始透出狠辣,“我险些忘了,你们神族天生血脉强大,不需要修行便能长生不老。可我们妖族哪里能够呢?要经历多少次雷劫才能位列仙班!若是法力不够的,少有不慎便会灰飞烟灭。我修了一千年,不想落得这样的下场!眼见我天劫将至,却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扛过去,我只能靠着吸人精魄来增长功力啊。这小道士的精魄可强过寻常人十倍,若是吃下去……”

“你……”我一句话还没问,她便这样爽快地承认了。

九尾嫣然一笑,“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我也要当着你的面,把他吃掉了。”

“我听说云台山栖云观是道家圣地,你残害乡民他们便已经要找你的麻烦了,若是你再害死他们一个弟子……”我很是惊讶,不知道为何九尾会这样直接。

九尾纤细的手指在菡净心口划过,那里便显现出一个金色的符文,我先前贴在他心口的符文。我忽然明白了她的想法——栖云观的人找到菡净的尸体,便会看到他心口的符文,那是我从茅山学来的法术,用的是龙神之力,怎么也算不到她头上。

这如意算盘打得响,只是我不能白白叫她冤枉了。于是我飞快地在掌心画出一个咒,一掌向她打去。

她大概早就知道我会骤然发难,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但我却并不是冲着她去的,只是等她躲开以后,便迅速将菡净身上的定身术解了,同时伸腿将跌落一旁的却邪剑用脚尖挑起,一股脑推到他怀里,道:“你快走!”

菡净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拔剑在手,毫不留情地向九尾斩去。

“你要和这道士一起杀我?”九尾敢把话挑明,大约是以为她握着我最想要的引魂术,我不敢与她为难,却没想到我这么快便与她反目了。

我没给她说出其他话的机会,只是拔了头上的簪子,化作兵刃向她刺去。我身上没什么法宝,这两支簪子还是我从前在龙宫里捡的珊瑚自行炼制的兵器,是轻便的分水峨眉刺模样,只是威力远不如菡净的却邪。

九尾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若不是因为却邪,她连菡净也不会放在眼里。

本来两人联手,擒下九尾不是难事。但我既不想帮着菡净杀了九尾,也不能看着九尾伤了菡净。三人各自为战,谁也讨不到好。但九尾到底修为又好比我们高上许多,好几次我为了帮菡净,不得不以身去挡九尾的利爪,身上落了好几道抓痕。

“你究竟想做什么?”菡净忍无可忍地呵斥。

我不答,只是看准了九尾的后颈,将峨眉刺刺了下去。当然,九尾吃痛之下凶性大发,一爪子拍在我的后背,若不是龙鳞够厚,只怕我要当场肠穿肚烂了。

看我鲜血直流的模样,九尾不由得大笑:“还有什么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菡净抿紧薄唇,仍旧挥动却邪向九尾刺去。不过没过多久,洞外便传来了一阵高高低低的呼喝,“妖狐就在里面”、“别让她跑了”之语此起彼伏。连我都能感受到外面灵力的波动,看来是栖云观的道士赶来了。

两个人可以不放在眼里,但许多道士一同前来,九尾不敢托大,思量片刻,不欲久战,觑准机会就要逃脱。

菡净不愿放过她,提剑便要追,我不能让他追上去,又是想也不想一把将他抱住,我身上的血将他一件干净的青袍污得斑驳。

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受不了血污,菡净终于神色大变,“你究竟想做什么?”

“别追,方才我在她体内种了咒,很快她的一身功力便废了,别杀她。”方才我用峨眉刺刺入她颈后之时,便种了一个化功咒,不出三日,九尾便会被打回原形,变成一只仅能口吐人言的狐狸。

菡净的眉宇一阵抽搐,几乎是咬着牙道:“什么下三滥的法子都使出来了,你……也算是神族?”

第64章 外传·龙女手札

栖云观的道士涌进来时没有看到九尾, 只看到菡净拖着我拉起来也不是, 丢下也不是, 神色纷纷变得十分古怪。

菡净不知道我究竟是谁,亦怕说出九尾下落我会当众做出什么来, 只能与师兄师弟们解释——我是路过的术士, 在斩杀九尾之时受了伤。

众人听闻九尾已死, 又听说我是同道中人,便要邀请我去栖云观养伤。我自是不愿意去的, 只道还要赶着与同门汇合不敢领受, 辞了许久那群道士才作罢。他们见没别的事便自行散了, 只是硬要留下菡净, 一定要他送我一程。

“出去溜达一圈你就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实在没力气动弹了。”我往美人榻上一趴, 连打坐疗伤都不想,更别说在意形象。

菡净眉尖抽了抽, 冷声道:“你究竟还要做什么?”

“留下来养伤啊。难道真的要随你们会道观?”我舒舒服服地摊开四肢,“万一哪天我一不留神现了真身,怕吓着你们。”

“你……坐好。”菡净为难了片刻,到底一撩袍在塌边坐下了。

我倒是不知道他这是何意, 只是道:“这位道长, 为了救你我收了这么重的伤,就不能让我好生休息会儿?”

“你既然知道伤重,就该马上疗伤!”菡净冷着一张脸, “坐好,我来助你。”

“哟,小道士一片好心,真个叫奴家受宠若惊。不过,你也听到了,我是神族,经脉骨血与你们不同,你帮不了我。”

菡净默了默,“你是故意示弱的?”

“九尾的修为比我多了数百年,我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谈什么示弱不示弱?”我望着他笑,“不过最后那一下,倒真是送上去的。如若不然,我也不能往她身上种咒。”

一双剑眉忽地竖了起来,菡净似是有些动气,“此等作恶多端的妖孽,为何不杀了?她法力虽然废了,可难保不会继续作恶!”

我敛了笑意,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九尾不能死。”

菡净气得发笑,“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杀人害命的妖物是不能死的,且这话……是从一个神族口中说出,真是好笑。”

“能搏小道长一笑,也算是我功德一件了。道长若是笑够了,便请回去吧,我实在是没力气作陪了。”

大约菡净没见过我这般怙恶不逡且油盐不进的,一时间竟被我噎得无话可说,终于拂袖而去。

走了也好,不让那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直牵着,我也能安心一些。

九尾并不会因着她与我相识一场便对我手下留情,毕竟本来也不是十分深厚的交情,何况我又是帮了菡净一把的,与她而言便是大敌。这一场伤一养便是好几日。

但也不知是为何,在我养伤的时日,菡净还总是到我面前来晃悠。

口里总是催我告诉他九尾的下落何处,但也没见他做出什么,每次他走的时候,坐过的地方还会突然出现一大堆东西,或是他们门派自己炼出来的丹药,或是一些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