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长公主笑了笑,“合着我这藏书楼还有这作用。”
庆王赔笑。
南康长公主瞥他一眼,“你这巴巴的跑来,是同意的意思?”
亲姐姐面前,庆王也不说虚的了,“这么多年阿恪就求了我这一件事,这也不是什么太出格的,我实在不忍心拒绝。”
南康长公主沉吟,说来这侄子也是可惜,被他生母牵累了,经了这样大的落差,在他身上只见失落伤心,却不见愤恨不平,是个明理的好孩子。
出于私心,金侧妃的丑闻是思行和阿萝揭发的,焉不知日后李恪兄妹知晓之后会不会迁怒,所以在她的立场上,她更偏向于李恺继承王府。
片刻后,南康长公主徐徐开口,“玉簪这丫头不争不抢,脾性温和,倒是不错。” 陆玉簪这侄女也还行,识大体懂分寸,在某种程度上,两人还有些像。这两人在一块,能把日子过好。
庆王便有数了,“这样的性子正好,家和万事兴。”不争不抢好啊,李恪作为庶长子就不能娶一个有争强好胜之心的媳妇。
南康长公主提醒庆王,“恪儿是母妃跟前长大的,他的婚事你得和母妃打个招呼。”
庆王应好,“这是自然。”
姐弟俩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放下一桩心事的庆王脚步轻松地离开。
回到王府,庆王便去找庆太妃商议,他想过庆太妃会不满,毕竟陆玉簪出身不大体面,不过他想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定然能说服庆太妃。
万不想庆太妃会如此激烈的反对,说来说去就是出身卑贱不勘为妇。
庆王苦口婆心地劝,这出身也不是陆玉簪能选择的,只要姑娘好就成了,且陆衍到底手握实权,对李恪将来还是有些许好处的。
“恪儿将来是世子,还会是郡王,岂用的着他陆衍照顾,”庆太妃怒声道,“我庆王府的世子妃可为平民女,却万万不能是外室女,不然如何与命妇应酬!”
庆王愣住了,他没和太妃商议过世子之事,但是在金侧妃做下那等丑事还害的太妃中风失明之后,他以为母子俩已经达成了默契。
庆太妃从庆王的沉默里察觉到了他的念头,右手在罗汉床上摩挲。
庆王回神,忙握住庆太妃干枯的手掌。
庆太妃一把抓住庆王的手,语重心长说道,“祸不及儿女,金氏罪该万死,然恪儿他们是无辜的。恪儿文武兼备更胜恺儿,为了咱们王府,你可不能意气用事。”
李恺是庆王妃养大的,心自然向着庆王妃,这后宅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她才病倒多久,这后院的风向就变了。
只有李恪为世子,再选一个向着她的世子妃,她才能恢复往日说一不二的地位。
庆王头瞬间大了,太妃说的有一点在理,李恺的确不如李恪,然金侧妃之事令他如鲠在喉,也怕万一纸包不住火,那王府不成了笑话。
且他已经答应王妃,李恺一旦记做嫡子,那比李恪更名正言顺。可太妃若是坚持,这势必是要闹起来的。
庆王一个头两个大,想遁,奈何庆太妃要他给一个保证,庆王支吾着说不出来话。
庆太妃怒极,一定要庆王给一个说法。
说着说着,庆太妃捂着胸口一幅随时要晕过去的模样。
庆王大骇。
庆太妃垂泪,“你是要气死我不成,我死了你就轻松了是不是。”
庆王欲哭无泪,硬着头皮暂且安抚住了庆太妃,转头就向南康长公主求助,应付不讲理的娘,还是他姐有经验。
收到庆王求救口信的南康长公主嘴角抽了抽,母妃这一病,越发不讲道理了。她收拾了下,去了庆王府。
沉香院里,古嬷嬷正在安慰气急攻心的庆太妃。
庆太妃满面愁苦,“也不知道王妃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娶了那个陆四,恪儿就真的勾不着世子之位了。”宗室里出身卑微的当家主母比比皆是,从两宫太后到皇后再到太子妃,都出自民间,但是不清不白一个都没有。
“王爷也是一时蒙了心,您慢慢跟他说,何必与他吵起来,反倒离了心。”古嬷嬷轻声细语地说道。
庆太妃发苦,“我要是不强势,他就要越过我直接定下了,老了不中用了,儿子儿媳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您说什么呢,咱们王爷最是孝顺不过的。” 却是只字不提庆王妃。
庆太妃冷笑,“他孝顺,可架不住有心人挑拨,王妃打的好算盘,让恪儿娶个上不得台面的,她就能高枕无忧了。”
古嬷嬷便没了言语。
庆太妃摩挲着佛珠,“让恪儿来一趟,我与他好好说道说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孩子可不许犯糊涂,待他做了世子,什么样的美人儿得不到。”
古嬷嬷便对菊月使了个眼色。
“您的一番苦心,大少爷定然会明白的。”
庆太妃叹气,“但愿吧,金氏混账连累了他,可不能再娶一个拖后腿的媳妇儿,不然他就真的没前程了。”
片刻后,菊月回禀,“大少爷出门访友,奴婢留了口信,请他一回府便来沉香院。”
庆太妃疲惫地点点头。
“太妃,公主来了。”恰有一小丫鬟进来禀报。
庆太妃抿了抿唇,不用猜都知道南康是为何而来,王爷这次手脚倒是利落。
庆太妃气鼓鼓地说道,“你要是来帮你弟弟说话的那就别出声。”
南康长公主无奈地摇摇头,“太医说了您不能动怒,怎么就生上气了。”
“你们别气我,我能生气。”庆太妃冷笑。
南康长公主静默了一瞬,“儿孙自有儿孙福,万事交给他们,您好好颐养天年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