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定眼一看,心魔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幻化出来的瓜子,正在一颗一颗嗑得起劲,还分了一把给塔灵,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出来干活。”白霜直接用神识拎她的耳朵,“现在是看戏的时候吗?”
“哎哟哎哟轻点!”心魔嘶嘶地喊疼,“你自己造的孽,人家能有什么办法嘛。”
“你一个恋爱系统你跟我说你没办法?!”
“谁告诉你恋爱系统就谈过恋爱了?”心魔理直气壮,“老婆饼有老婆吗?夫妻肺片里有夫妻吗?红烧狮子头里有狮子吗?”
白霜被她一通伶牙俐齿怼得无言以对,心知这家伙在关键时刻永远指望不上,只能自己继续努力向姜蒿解释:“姜道友,并非我执意如此,实乃我修的便是这般的大道,我非无情道,便——”
她不这般说还好,她这般一解释,姜蒿又想到了别处,“——所以你要靠他来勘破的情之大道?凭什么?白霜你问问自己的良心,这么多年日日相陪的是我,不是他!”
白霜一愣:“谁说我要用他勘破情之大道?那玩意如果那么好勘,我早就大道圆满了……”
这句话让姜蒿稍稍冷静了些许。
他修的是无情道,虽说本源都是众生道,却不知道她的有情众生道到底怎么个修法。
他那日只是看有人在灵台上说起此事,心中便种了些疑惑的种子,如今正在气头上,便不分青红皂白地提及。
白霜看他这模样,心知又有误会:“我的众生道有些……”她斟酌着找到了一个词,“博爱。”
姜蒿沉默看着她,目光稍稍软化,终于不再是那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了。
白霜连忙接着解释:“也就是说,不管阿白,还是旁人,抑或者是你,我都会这般态度,不会有丝毫差异……况且这些年我也不仅帮了阿白,履青的斩魄双刀淬炼升级、稻黎符箓道的拓宽加深,还有……”
白霜生怕他不信,一口气举了十几个例子,最终总结道,“无论是谁,只要我看到,只要他值得,我都会帮,相比之下,帮阿白这些,反倒有些微不足道。”
姜蒿脸色渐渐好看了些,但是听见林阿白的名字,却还是忍不住皱眉头。
他垂着眉眼,“你却对我无爱。”
“道友何处此言?你刚说日日相陪,既然是相互陪伴,自然说明我也是常常陪在道友左右的。”白霜不解地反问。
姜蒿想起竹林之中的对弈,想起她总是送来的灵茶,以及许许多多细微的记忆……可是,他却总觉得这些还不够,他也许确实是贪心了,但是已经清心寡欲那么多年,首次起了这般妄念,他为何就不能放纵自己呢?
他摇头道:“这些对我来说,已然不够了。”
若是作为他的师长,白霜能够做得到这些,已经算是个孝顺的弟子,但是作为他的心上人,他却忍不住想要求更多……
他叹气一声,低头靠近了她,近到已经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白霜还保持着有些茫然不解的模样,微微仰着头。
这个时候,远处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是一声恨铁不成钢的轻骂:“傻子,他想占你便宜呢,还不赶快后退两步?”
姜蒿听见这人声音,反应极快,立刻一道灵刃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扫了过去,灵刃携雷霆之势,几乎能将山斩成两半。
白霜也愕然回首,她看到姜蒿的攻击,没有选择和他一起进攻,而是直接将他的灵刃撞歪到一旁。
姜蒿不解地看着她。
那声音立刻嘚瑟起来:“诶,打不着,气不气?”
“谁?”姜蒿眉头皱着询问白霜,但是身上杀意依旧未褪。
白霜连忙将自己挡在他身前,挡掉他的攻击路径,而后她看着虚空中的方向,激动得声音都变了模样:“是你对不对?我没有听错是不是?我也不是在做梦是不是?”
“是我是我是我,你看你这模样,傻不傻?”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极不耐烦地在敷衍,但是细细听着,便知道语调里边带着笑意,声音的主人定然也是眉眼含笑着在回答。
白霜几乎要哭出来了。
那声音立刻拔高了嗓门:“不许哭!你别哭啊小祖宗,多大点破事怎么又挤猫尿呢?那个谁,她旁边那个男人,你赶紧哄哄她啊,我马上就来了。”
白霜连忙摇头,又急急点头。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过去,一道身披斗篷的身影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穷死了穷死了,刚攒起来的一点家底全都又砸进去了!”
她一边走,一边掀开了头顶的兜帽,露出了一张殊丽的面容,气质从容,娴雅大气,眉眼中却流露着极不符合五官风格的灵动雀跃。
白霜说不出话,甚至连站立都踉跄,全靠身旁的姜蒿搀扶才没有跌倒,她喉头哽咽半晌,终于挤出了两个字:“……若语。”
斗篷女子笑了起来:“是我。”
第76章 .见音若语 姜蒿知道自己不应该吃一个女……
白霜脑子里空白一片。
当年茫荡魔岭生死一别, 不知不觉已有将近千年光阴,这些年她遇到很多人,也经历过很多事, 与很多人在一起的时间都比眼前女子要漫长, 但是偏偏只有她,总是在她心尖儿挂着, 在她脑海里浮着,时不时就要从回忆中找出来慰藉思念。
她资质鲁钝, 在漫长的苦修中遇到过很多难熬过去的坎,每逢此时,也全靠将音若语从心底搬出来,才能熬过那些艰难困苦的岁月。
白霜是个务实的人,从不敢沉迷于幻想, 过去的日子,她总是在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音若语已经死了, 死得极为彻底, 连六道轮回都无法进入。
但是直至今日,白霜才知道,她是如此期待着与她的重逢。
音若语也静静看着白霜,她眼眶很酸,但是神魂无法流泪, 便只能这般继续酸楚着, 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她伸手去摸了下白霜的头发,“怎么变得这幅模样了……”
当真是尘满面、鬓如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