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但他懒得解释,只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他不管妖界事务吗?”
“他退位给徒弟了,现任妖王是姜景啊。”鬼大哥挠头,“这些随意一打听谁都知道的事,你怎么不知道,你闭关去了?”
“嗯。”迟九渊垂眸。
但在他的印象里,妖界败落的王,从没有活下来的,妖界权力的更迭,必有竞争者的血溅落于王座之上。究其原因,是因为大多数妖都是飞禽走兽修炼成人形,承袭了兽类的本能,对领地有着绝对的占有欲。
陶苒一棵树,大概是没这个心思的,但姜景是个什么东西,他还不知道。
“原来是闭关去了,我就说修订新约那会儿没在妖王大人身边见过你。”鬼大哥上下打量了两眼迟九渊,只觉得这人深不可测,他是一点也看不透,跟着就很惋惜的叹了口气,“也对,要是有你这么个得力帮手在,也不至于闹出许多事来。”
这是一只很有倾诉欲的鬼差,说一段停一段,留了个钩子就眯着小眼睛看着迟九渊,明显在等听众反馈。
迟九渊这次很给面子的点头,“愿闻其详。”
鬼差满意了,拎着随身携带的黄泉水喝了一口。
“当年妖王陶苒一人独闯不肯签订协议的神界,连败九重天二十一位上神,逼得天帝以心头血为契,在新约上落了名姓,最后留下一壶樱桃酒和满天桃花拂袖离去……”
鬼差满眼倾慕的摇头感叹,“就这段,我们冥界的茶馆里,说书的老鬼都讲了有一千年了!现在还改录成了有声书,给用手机的小鬼听,但近几年来的小鬼竟然只知道演戏的陶苒,还以为是重名了,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他笑了两声,却没听见听众捧场,扭头看见唯一的客人长眉紧锁,脸色不太好看。
“新约落成,他就退位了?”迟九渊冷声问。
“啊,是啊……”鬼差见他神色不对,小心翼翼的补了一句,“反正大家都觉得他是急流勇退,他和神界都撕破脸了,换个妖王,至少大家面子上还能过得去。”
真的是这样吗?
迟九渊抬眼,暗金色的眼瞳在清寒月色下蒙上了一层浅淡霜色。
传闻里并没有说,陶苒的妖骨,到底是什么时候受损的,以至于他现在虽有浩瀚的灵力,却不敢放肆的使用,大多时候都是用符篆。
就像口渴的人,手里拿着一只布满裂纹的瓶子,每次倒水都小心翼翼,生怕水流大些,瓶子就彻底碎了。
是九重天力战那二十一位上神时?
还是力竭后回到妖界,有妖族趁人之危了?
……
“啊啾——!!”陶苒打了个喷嚏,暗自嘀咕这是谁又在背后念叨他呢?
一大早的,剧组全员就到了开机仪式现场。
《晨曦》的故事背景是十几年前,剧组很有心,他们找了一处老校区进行拍摄,给斑驳的楼体和内部都刷上了很有年代感的涂料。
一般废弃不用的老校区不是年久失修就是要改做他用,但这里却保留下来了,据说是因为新校区的投资方在这里念过书,投资建校的唯一要求就是,老校区不能动。
巧的是,在这念过书的投资方,还是他那大孙子任郡。
陶苒不信大孙子有这情怀,专门把老校区留下来,闲着没事故地重游吗?他可一次都没来过。
总觉得这里有蹊跷。
开机仪式在整理出来的操场上进行,但上午下了雨,直到下午,天气仍是阴阴沉沉的,陶苒不止一次听到有人在抱怨,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啊。
撑着下巴,从车窗向外看,捏在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低头一看,是迟九渊给他回了微信消息。
昨晚发的,今天才回……
陶苒撇嘴,点开看看。
迟九渊竟然会发表情图了,是一只咆哮的卡通小恐龙。
陶苒笑出声。
人群忙忙碌碌,趁着雨停,工作人员已经把台子搭了起来,用红布把那几张简陋的课桌盖好,又放了苹果和烤鸡,中间放了个大香炉。
有工作人员跑过来说场地布置完了,请陶苒过去。
本该来讲话的任郡最近已经忙疯了,所以只有毛导匆匆讲了两句,放了鞭炮,大家轮流上香,最后剧组的演员以及工作人员站到一起,准备合照。
摄影师比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做好准备,就在快门要按下的一刹那,陶苒察觉到什么,目光落在香炉里。
“砰——!!”
巨响声里,桌案被骤起的狂风掀倒,金属香炉滚落在地,里面用作填充的谷物和香灰被风卷着狂舞,把站在下风口合影的众人吹了个灰头土脸。
陶苒反应很快的掐了个避风诀,也因此避免了风沙入眼。
一片混乱中,桌案上的红布被风卷着飞了起来,飞的不高,近乎贴着地面飘了两圈,随即那抹红诡异的被什么东西挂住了。
像空地上突兀的多出一尊石塑雕像,一个手臂向上伸展的人形,是落水的人在挣扎呼救的姿势,红布被风吹的紧紧裹在上面,那“人”狰狞扭曲的面孔依稀可见。
陶苒:……
他喵的,他是阴间的柯南吗?怎么拍个戏还能遭遇灵异事件?
……
“陶老师,你也看到了吧……”许易白脸色白的像墙皮,坐在陶苒套房的沙发上瑟瑟发抖,“那那那……那里分明啥也没有哇,怎么那红布就停了一下,我看着好像糊住一个人。”
他是这部戏的另一位主演,就是网友评论里一致认为年龄合适的大男孩,今年才刚高考完,是个养成系的小爱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