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皇后娘娘在此, 竟敢惊扰凤驾, 该当何罪!还不快快退下!”遇秋可不管这是谁,只知此人来着不善, 似要对皇后娘娘不利,便当即严厉地呵斥他。
晏浚完全不理会遇秋的呵斥,他打着酒嗝继续向前踉跄两步, 约莫是醉糊涂了,居然有些口不择言:“呵!皇后娘娘真是好大的威风呀……”
随即晏浚又是突然变了神情, 望向长笙的眼神好像淬了毒, 咬牙恨声继续道:“你这个贱人!怎还不去死!”
在场的人都被晏浚的豪言壮举惊到了, 这可是皇后呀,这宴世子了不得呀!
长笙也被那狠毒的目光盯得有些毛骨悚然,自己和这宴世子兼便宜前大姐夫貌似并无仇怨吧……莫非这人和白锦玥真是真爱,想来替她抱不平?可按宴清的意思,这为世子爷女人一箩筐, 是完全不在乎她那便宜大姐的死活呀?
这边长笙还在皱眉沉思, 那边遇秋因着晏浚愈发猖狂的冒犯恼羞成怒了, 她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软剑就上前动手, 想把这个危险分子先赶出凉亭再说。
可谁也没想到,这晏浚居然还有两下子功夫,在遇秋持剑砍过来时,明明已经醉得走路打跌,竟然还能左躲右闪避开遇秋的攻击,费了些功夫倒也终于将人制服。
长笙潜意识便感觉到了此人的危险, 如今身旁还有个孕妇,不愿与他多做纠缠,便准备揽着白锦珊准备离开凉亭。
晏浚正被遇秋压着,再抬眼瞧见让自己恨得牙痒痒的女人竟然想溜走,酒意冲上脑,顿时暴怒,酒劲儿一上来,便不计后果地大力挣脱开遇秋的钳制朝长笙扑了过来,而遇秋已是不查,没想到这男人居然突然间有爆发了这么大的力气,竟眼睁睁地看着他挣脱了自己束缚朝前冲去。
“小贱人,你站住,我要杀了你!”
长笙几人此时正在往外走,背对着凉亭,一时没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等反应过来转回身时,就见一个黑影朝他们直直扑来!一切就发生在一息之间,等长笙几人想躲避时已经来不及了……
“贱人去死!”
“小心!”
“啊——!”
长笙被晏浚狠狠推翻在地,头磕在了坚硬的石阶上,顿时鲜血淋漓,她感觉脑中嗡——地一声,趴在地上好半天不能动弹,直到遇秋跑过来将小心扶起。
“娘娘您没事吧?”遇秋要吓坏了。
而此时另有一边却传来白锦珊撕心裂肺的惨叫:“啊——我的孩子!!”
长笙被撞地眼前发黑,等她稍微恢复过来,便虚弱地朝旁边望去,只见白锦珊仰天摔倒在地,她身上压着如死猪般的晏浚,而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此时正触目惊心地被晏浚压着!
一旁的丫鬟也摔倒在地正在挣扎着爬起来想拽开醉醺醺的晏浚,奈何力气太小。
长笙见此情景,用牙齿咬住舌尖,死死抵住喉间上涌的血腥,,指挥遇秋上去帮忙。
等遇秋将晏浚拎开,几人终于看清白锦珊此时的状况,皆是倒抽一口凉气——殷红的血正从白锦珊两腿间不停地往外渗,她的裙衫已被鲜血全部浸湿,以白锦珊为中心,地上的那摊血正在慢慢扩大……
“少夫人,少夫人您怎么了?”白锦珊身边的丫鬟已是吓得魂不附体,眼泪不停往下掉。
“孩子……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白锦珊躺在地上抓着自己腹部的衣衫虚弱而凄惨地哀嚎着,此时她已经是面无人色,豆大的汗珠在她脸颊上滚下。
长笙用手捂着自己头上的伤口,鲜血从她指缝间溢出往下流淌,她强行克服铺天盖地涌来的眩晕感,当机立断:“遇秋你力气大快将人抱去最近的宫殿,你——”她指向正在发抖的丫鬟,“你现在立刻跑去太医院把能叫的太医都叫过来,就说是本宫的旨意!”
“可是……娘娘您……”遇秋是皇帝给长笙过来明路的暗卫,一切以主子为先,此时见长笙这副样子有些犹豫。
“快去!人命关天!”长笙厉声打断她。
遇秋不再犹豫,打横抱起白锦珊快速离开,血跟着滴滴答答地流了一路……
此时这个地方就只剩下长笙和醉死在一边的晏浚,长笙顶着满脸鲜血艰难地爬起身,想先去找萧续。
可她才踉跄了几步,便被裙角一股大力拽回,再次重重跌倒在地,这次摔倒长笙再也没能爬起来……
晏浚不知何时居然又醒来且有爬了起来,他狞笑着拽住长笙的一条腿将她一路拖进凉亭。
长笙法力全失,本就失血,此时又是头破血流,身体极度虚弱,再无任何反抗之力,任由晏浚将她如块破布般拖进凉亭。
进了凉亭后,晏浚伸手拽住长笙的衣襟,将她一把提了起来,狠狠的向她身后的石柱上撞去——“咚”的一声令人胆寒的闷响,长笙感觉她脊柱快要碎裂。
在猝不及防下,连同后脑勺也重重地撞上去,本就已经头破血流的脑袋霎时嗡嗡作响,长笙眼前一阵发黑,此时她已经失去了全部反抗的力气……
令人作呕的酒气喷在她脸上,露出一个嗜血的扭曲笑容,“贱人,你命可真大呀,三次都没能弄死你,害得得老子为了雇杀手损失那么一大笔钱,今天终于让我逮到机会了,既然不吭交出肚兜,那便去死吧,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说着,狠狠地掐上了长笙的细嫩的脖子,大手渐渐收紧用力,青筋暴起。
长笙觉得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但来不及容她细想,就被死死扼住了喉咙,她无法喘过气来。那只掐住她脖子的的手在越收越紧,她一向敏锐地五感开始迟钝起来,眼前男人狰狞扭曲的面容开始渐渐模糊。
她伸处自己的手有气无力的拍打着那只扼注她咽喉的手,徒劳地做着无谓的挣扎,意识就这样一点点模糊了,她能感知的世界越来越黑暗,也越来越安静……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她五百年漫长的一生,有许许多多的人和妖,阿丑、王虎、迎冬、白锦珊、宴清、阿玉,还有……所有的画面最终定个在那男人的脸上……
她有了自己的爱人,尝了情爱的滋味,所以她不甘心,她不该这样死去!阿续,你在哪儿?快来救我……
就在长笙觉得自己就要归于沉寂之时,一阵低唔的野兽咆哮声带着腥风在她耳边划过,而后便想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声,紧接着,那紧紧扼住她咽喉将她提起的力道骤然消失,她一下瘫软摔倒在冰冷的地面。
长笙贪婪地呼吸着,拼命地咳嗽,耳边是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以及野兽低嚎着撕扯皮肉的声音……
长笙无力地趴在地上大口呼吸着,好半晌,意识稍稍清晰了些,她忽然想起方才迷糊间听到的话,她嘶哑着嗓子轻声开口,制止已经将宴浚咬得皮肉翻飞、正要往人脖颈上给他最后致命一咬的丢丢,“先别让他死……”
见自己师父有动静,丢丢听话地住嘴了,扔下半死不活的宴浚,忙凑了过来。银狼的大毛尖嘴上全是滴滴答答血,丢丢还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在嘴边舔舔,长笙很是嫌弃的躲开了徒弟的亲热。
她重重的咳嗽一声,努力咽下喉间上涌的血腥气,转头看看一旁地上哀嚎抽搐、满地打滚的宴浚,想来已改没有精力再来杀她了……
于是拍了拍狼脑袋开口道:“丢丢……去……去找你师爹过来……”断断续续将叮嘱丢丢的话说完,她已用尽全部力气。
***
弘德三年,盛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盛大的寿宴,最后以一匹高大凶猛、浑身沾着鲜血的银狼闯入后,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慌乱逃窜而告终。
萧续制止了所有想要上前捉狼的人,任由它咬着自己的衣角一路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