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那样,他当初何必让洛九江出七岛呢?
危险和机遇是一对并蒂共存的绝色姝丽,枕霜流牵挂洛九江,担忧洛九江,惦念洛九江,但他从来没有一日想要养废洛九江。
在了解洛九江打算之后,枕霜流又单独见了橙纱。
橙纱事无巨细地把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和枕霜流汇报,其中重点提到了和玄武交战一节。
枕霜流一直稳稳当当地在椅子上坐着,即使听到玄武突然现身的时候也只是皱紧了眉头。然而当橙纱说出最后一个消息后,他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橙纱把那个匪夷所思的消息讲完之后,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枕霜流的脸。
枕霜流挥了挥手,橙纱就恭敬地倒退出房间。只留下枕霜流一人端坐在太师椅上。
阳光爬过窗棂,斜斜照过他的面容,把他的面孔分作明暗两半。
枕霜流大半张脸都处在阳光之中,唯有双眼尚还笼罩在阴影之下。
就在这股莫名而沉郁的气压之中,枕霜流抬起袖子,七彩的灵蛇缓缓从他袖口蜿蜒爬出来。
枕霜流捏住灵蛇的脖子。自从有了道源供养,灵蛇的体型长大了很多,如今蛇身已经有少女手腕粗细。
枕霜流抚摸了灵蛇被细鳞覆盖的头部,喃喃自语,声音低冷而阴森。他说:“与豕生象,抵牛诞麟,毕竟龙性本淫……”
“蛇是小龙,龙蛇之间自有相似之处,如果我想阉了一条龙,大概应该先找一条修为相近的蛇练练手?”枕霜流默默地盘算着,“连那地方都像吗?那是不是都应该阉两次?”
“……”
灵蛇抬起头来看了枕霜流沉思中的可怖脸色一眼,头也不回地折身钻回了枕霜流的袖口,任枕霜流怎么呼唤也不冒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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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没有练手的机会,枕霜流终于没有流露出那个危险的意图。
不过那并不妨碍他看着寒千岭的目光一贯地发冷。
寒千岭早习惯了——反正枕霜流是灵蛇寄主,也算半个冷血生物。除了特定的几个存在,他看谁的眼神都不热乎。
枕霜流只在白虎界停留了半日就向椒图界出发,而洛九江则在同一天收拾好了前往销魂界的行囊。
他们师徒两个依次进入跨界通道,朝向的却是不同的两个方向。
几次的跨界以后,洛九江抵达了销魂界。
楚腰早就接到了洛九江要来的消息,不过此时三千世界全部备战,他自己也实在忙得很,因此只是派人在驿传点附近等候洛九江。
洛九江当然不会不悦,正相反,他还非常高兴:因为这说明楚腰已经掌握了大半的实权。
自己的朋友过得这么好,洛九江总是感觉很欣慰的。
当他来到楚腰所在之处时,便看对方一身轻便简洁的劲装,干净利落的短打把楚腰劲瘦腰肢显得很细,但却没有人会忽视这具纤细匀称又美丽身体中蕴含的强大力量。
无论是实力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察觉到身后有人走近,楚腰回眸一笑,一双盈盈的桃花眼仿佛含波欲醉。在看清来的人是洛九江后,他的笑意立刻更深也更真实了些。
洛九江注意到,即使是现在穿着这样朴素简单的衣服,楚腰衣襟上依旧绣了一枝淡粉的桃花。
楚腰简单把下属的问题处理完毕,便朝洛九江走来。他的笑容始终保持在脸上,艳丽而锋锐,是飘拂的宫柳红锦间透亮的一线刀锋。
他笑着问洛九江:“你怎么来了,是不放心我?”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不错,但还是要过来看看。”洛九江回答他。
楚腰了然地点了点头:“饕餮。我听说了。”
他把洛九江请到花厅之中,自有侍女来为他们两个奉上了香茗。
其实按照一般的规矩,楚腰作为主人,这时候总应该换一身待客的正经衣服,不过既然对面坐着的人是洛九江,他就不管那些繁文缛节,只用自在了。
楚腰说:“饕餮以前参加过几次欲情宴,我服侍过他。”
他虽只用了简单的“服侍”二字,但洛九江怎么会听不出里面包含着的危险意味?
他上下打量了楚腰几眼,却只见到对方即使提到这样耻辱的往事,也依旧神色如常。
往事已毕,楚腰也接受了如今的这个自己,所以那些黑暗的过往,他是当真不放在心上。
楚腰坦然自若地往下说道:“正因如此,我对花宴望还有几分了解。”
“这个人狠毒阴险,几乎没有底线,却又偏偏称得上老谋深算,心机比起穷起来何止重了一分。”
“他从不曾看得起人类,但他会看着人类。”
和所有的异种一样,饕餮也有一种血脉种族上的天然优越。
不过他始终不会因为这种优越感,就此忽视了人类的位置和作用。
“他和椒图大人已经交战多久了?”楚腰冷不丁地问道。
“六天。”
“六天了啊……”楚腰沉吟了一下,判断道,“他确实想要椒图大人的道源,可他真正图谋的,绝不止这个。”
“九江,你们要当心。”